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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骨(77)+番外

七初走过去,伸手环上了他的腰,将脸轻轻地贴在了他瘦硬的肩胛骨上。

怀中的身体却突然僵硬,然后才缓缓放松下来,萧容荒低下头,苍白的脸在晕黄烛火中抿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容荒?”七初轻声唤他:“最近怎么了?”

“嗯,”萧容荒愣了一下,笑容有丝勉强:“别担心。”

七初只觉得他最近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阴冷,她只经常见他紧紧抿着的双唇血色淡漠,却只不发一言地沉默。

萧容荒通宵达旦整顿军营,巡视营房,与几位副将议事,他昼夜不分地处理庞杂军务,虽然看来仍十分平静,七初却察觉他眼中的光芒日渐灼亮,仿佛正燃烧整个生命来成就这一场毕生之役。

他如若不愿意说,七初也只能默默地陪伴着他。

她觉得自己的慌乱已经快要决堤。

深夜,七初跪在床畔,把脸埋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贴上她温热的脸庞,轻轻一震。

“容荒——”七初低低地唤,萧容荒看到她仍伏在床侧,一伸手将她抱入了怀中:“怎么了?”

七初抬睫看一眼他的面容苍白如月,深深地将脸埋入了他的怀中,七初有一刻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

“容荒,战况真的很不好么?”

“你不信我?”

七初摇头。

男子眉目静寂,轻轻的嗓音:“那就把一切交给我。”

第三四章 沾衣况是新寒雪

春寒漠漠,塞北的草原上,一整个冬天的积雪开始在淡薄的日光下融化。

这才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七初跺跺脚,冷得手都伸不出来。

宽大的帐篷内一片寂静,萧容荒今早启程回北庭城内处理事情,天未亮就已离开,七初尚在梦中。

她醒来后洗漱整齐,便走出了军营想要去找军医老胡看看伤员。

谁知道经过军营时,却见一行士兵手持长矛已将营地戒严,见到她走进,只大声地吼:“明威将军帐中有要事商议,不得靠近!”

七初略想了想,只记得这明威将军不过是帐中从四品武将,主帅不在营地,他缘何这么大动干戈的戒严议事?

她退开几步,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了几位校尉带着士兵在军帐周围巡护,神情都带了莫名的紧张。

这是怎么了,难道突厥军队又有所动作?

七初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抱着胸前正站在一边,她挤了过去:“贺度,发生了什么事?”

贺度对着她玩味一笑:“没有什么事。”

“突厥军进攻了?”

“没有。”

七初望了望周围,除了这一处,整个营地的其他帐篷,都是一片整然有序,并无任何异常。

贺度拍拍她的手:“你要去医帐绕道走吧。”

七初又狐疑地看了看,终于还是皱了皱鼻子,从另一边走了过去。

一直到傍晚,七初在医帐中突然听到营地之中有隐约的喧哗嘈杂的声音传来。

放下手中的药材走出去时,七初看到帐中的伤员纷纷拖着胳膊大腿朝外边走,营地外军士将领的脚步混乱一片,整个军营弥漫着一种压抑中隐隐带着兴奋的诡谲气氛。

她心头一跳,急忙循着嘈杂的源头飞快跑了过去。

中军帐前的一片空地,数百位士兵持戈矛围在跟前,周围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士兵和军将。

七初拨开人群,见到了一个满面激愤之色的虬髯大汉站在帐前,声音洪亮:“诸位士兵将领,如大家近日所见,我天朝大军连日溃败,如此大好草原,数百里竟白白将拱手相让突厥蛮子,主帅毫不抵抗只一味撤退,弟兄们!我老莫窝了一肚子的鸟气,我天朝十万军士,个个都是铮铮热血好男儿,岂是如此任人宰割之辈!”

聚集的士兵顿时一片喧闹,有人大声应和,有人窃窃私语,议论争吵之声翻涌而起。

七初的手在袖中紧紧地都握紧了,她已经看出,这是兵变。

帐内一位精壮汉子身着玄色甲胄,神色威严地缓缓步出,那虬髯大汉振臂一呼:“主帅无能,在其位而不谋其职,今日我等拥明威将军为将领,听从明威将军调配,击退突厥蛮子,还我天朝大好河山!”

他话语一落,周围的士兵顿时戈矛顿地,大声地齐声吆喝:“明威将军!明威将军!”

原本面露犹豫之色的士兵也被这气吞河山的肃整震天巨响所震动,陆陆续续有人走到队伍中操起兵戈武器,整个军营的队伍,开始缓慢地聚集到明威将军的帐前。

七初握着拳头不断往前挤,正要冲到帐前阻止,忽然听见远处的草原上,早春寒风中飘送来低低的冷伶声音:“诸位是欲违逆军令,私自叛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