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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骨(78)+番外

嗓音如冰雪消融间低柔空然,却低沉沉底带了莫名的压力。

帐前的众人回头齐齐望去,只见几匹高头骏马踏蹄缓缓而来,马上是几位副将和两位黑衣劲装男子,围绕在中间的是一位年轻男子。

萧容荒一身素袍如月色,瘦削的身姿傲然立于马上,清寒苍白面容中带了几分病态,远远望去仿若早春踏雪而来的贵公子,待得走近,他眼神朝着列队的众人淡淡望过,却是冷凝如铁的凌厉。

场中瞬时一静。

几人拥着萧容荒策马缓缓停在了队伍前。

“如今两军对峙,局势易变千钧一发,最忌人心动乱,张将军领兵多年,可知这叛变谋反,按军法处置,该当何罪?”他轻描淡写的几句,那明威将军的面色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着嘶哑道:“我……侯爷如此用兵,我军损兵折将如此之多,恕我等难再从命——”

似乎是长途快马奔袭而回,萧容荒额上有细密的一层汗,浑身却散发出了冰冻酷寒的气息,他蓦地提高了声音,带了猎猎的壮烈:“我朝忠烈男儿,都是奋勇杀敌一马当先,自当为国血洒黄土马革裹尸,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拍马前行几步,朝着军营外聚集的士兵将领望了一圈,眼神冷峻如刀锋。

萧容荒迫人的气势如泰山压顶沉沉而来:“战局变幻,退攻有法,本帅如何用兵,还轮不到以你一个四品从官来妄下论断!”

明威帐前的几位都检校尉已经刷白了脸色,围绕在帐前的士兵陆续悄悄地放下了兵戈。

七初站在人群中,看到他胸口间极力平缓的紊乱呼吸,死死握紧缰绳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得指骨都有些刺出。

心陡然一紧。

满营黑压压的人群中,一片压抑的沉寂。帐前的满面激愤虬髯大汉突然踏前一步,嘶哑着嗓子吼:“只退不进的鸟毛兵法!成日病病歪歪的公子爷样儿懂什么领兵打仗!老子就不服!”

他话语未落,手中的一柄大刀已出人意料地快如闪电一般地朝着马上劈了过去!

“爷!“身后冷霜一惊,却在瞬间噤声。

那坐骑上的男子神色未动,眼看大刀已斩到了腰间,他突然轻忽一飘,一道如鬼魅一般的白色身影倏忽而动,下一秒,那大汉已躺在地上,尚双目圆睁满脸惊惧之色,喉间一抹细细的殷红。

萧容荒已安然坐在马上,神色严峻冷凝,震荡起的锦白的袖口,方缓缓垂下。

辽阔的草原荒漠间,寒风呼啸而过间只剩一片苍凉的寂静。

场中众人森寒噤声,面色冰霜,而后又隐隐泛起了崇敬之色,太快了——没有人看得清他究竟如何出手——一切只结束在电光火石间的抬睫一颤,别说抵抗,甚至连他动手的招式都无法看清楚——

江湖传言中北庭萧侯武功深不可测,经此一见,竟是令人震惊如斯。

萧容荒冷冷地道:“昭武校尉,目无法纪,领兵叛乱,军法处置!”

他英姿傲然立在马上,淡淡地望了一眼早已面无人色的明威将军,声音中带了无比的端肃:“张将军,你待如何——”

那汉子满目绝望地朝天嘶吼一声,随即抽刀一挥,喉间一泼血光溅开,登时倒在了雪地上!

帐前的诸人皆已退开,只剩下红色的血在肮脏的雪地中迅速蔓延开来,那么红,那么刺目。

场地中间一片寂静。

萧容荒喘了口气,抬手仓促地按住了胸口,瞬间却又放下。

七初心惊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又怔怔地望着那满地脏乱不堪的鲜红,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沦为了一具悄无声息的尸体。

萧容荒身后的副将策马跟上,扬声威严地道:“侯爷乃皇上钦命的大将军,自当统领大军击退突厥,若存心内乱或谋权窜乱者,军法处置!”

他扬起马鞭,大声地喝:“现在各军校尉列兵整营!”

七初麻木地混在士兵中走,脑里一片混乱,面色缓缓地灰了下去。

萧容荒打马,经过七初身边,眼神深深浅浅驻留了几秒,才擦身而过。

深夜的草原大漠间,寒霜飞舞,七初一动不动地站在一片阴暗中。

高耸的营帐阻挡了月光的照射,她一直站到手脚僵硬,空气中霜花冻僵了鼻尖,终于看到了帐篷深处走来的人影。

萧容荒身后跟着冷霜流沙,脸庞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只是脚步异常的缓慢。

他在帐前站定,对着身后低声地吩咐了一句,两人敛襟行礼,悄然退开。

身姿颀长的男子独自站在帐前,瘦削的身子在月光下,剪影成了一个淡薄的影子。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幽暗中忽然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