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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天,我要炸平康铎(138)

房间中滴嘀嗒嗒仪器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捂着脸从沙发上爬起,先抬头看病床上那个昏迷了几天的人。

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杜柏钦身上插着管子,清透湿润的眸光,看见她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苍白微弱的笑容。

蓁宁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你醒了?”

杜柏钦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嗯。”

蓁宁光着脚站起来,差点被绊了一跤,她没顾上拾起被子,只说:“什么时候,怎么没人叫醒我?”

杜柏钦皱皱眉:“小心点。”

他还很虚弱,声音几乎听不到。

护士过来换点滴袋,他被床头的一堆机器环绕着,二十四小时监测他的呼吸、心率、血压、静脉压、心电图及血气,护士正在详细地做记录。

待到这一切都小心翼翼地做完,护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脸上生起可疑的红晕,又细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一会儿何美南也进来了,戴着口罩拍了拍蓁宁的额头,继而接过护士递上的病历查看数据。

护士把床摇了起来,杜柏钦半倚在床头,何美南问了他几句病情,他忽然跟何美南说了一句话。

声音实在太轻了,蓁宁没听清楚。

何美南转头:“他叫你呢。”

蓁宁走过去站在他的跟前。

杜柏钦低微的声音:“回去……睡觉。”

何美南走过来把她提了起来:“走吧。”

蓁宁又看了他一眼,被何美南推着往外走:“他什么时候醒了,呼吸好了吗,为什么你们……”

何美南简单地答:“昨晚上停了镇定剂他就清醒过来了。”

蓁宁拉着门不放,还顾着问:“那他怎么样,有好转吗?”

何美南替她推开了门:“醒了,没事了。”

蓁宁走出去,何美南对着外面的侍卫示意了一下,确认蓁宁走出去了,才转身回来戴上手套,低声对护士说:“溶解剂喷雾给我。”

何美南低声对病床上的人说:“你身体目前还只能用气管导管。”

一名护士在病床前铺开无菌治疗巾,另一名护士在一旁撕开吸痰管外包装,取出了一根导管。

杜柏钦配合地微张着口,闭眼安静地躺着。

无论他怎么能忍,这都不是一个值得观赏的过程。

何美南低声说:“护士开始插管,止痛剂不能再用了,你忍着点儿。”

蓁宁出了房间,毕恭毕敬的侍卫迎上前,领着她往外走。

杜柏钦在加护病房里躺了三天,第三天的夜里就醒了过来,这一次连何美南都稍感惊奇。

纵然已经认识他近十年,但对于蓁宁来说,其实她还并不曾真正有过陪伴和面对他生病的时刻,她坐在病房外的时候,只是觉得时间漫长得简直是场煎熬,杜柏钦昏迷的时候毫无知觉,但疼痛无时无刻不在,他肺中的血块依旧没有排清,剧烈疼痛的时候他会清醒,但也只能躺着,一动也不能动,默默而顽强地抵抗着痛苦,有一次他甚至把嘴唇都咬破了,蓁宁也从来没有听他出过一声,单是忍受痛苦就足以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虚弱不堪,说不出话,只能闭着眼无助地任由护士摆弄。蓁宁陪在一旁,他最疼的时候她亦感觉得到,只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温柔抚摸他的手背,等到他暂时缓过了痛楚,又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何美南通常会求她陪一会儿,直到他彻底睡得很熟。

有好几次他血压心律骤降,蜂鸣器叫得凌厉混乱,医生和护士脚步匆促地赶来。

蓁宁看着在他们围在他的床边乱成一团,抢救的时候护士要求她回避,蓁宁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心跳得如擂鼓般混乱,总要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

晚上何美南不允许她陪床,答应让值班的医生有事随时给她电话。

蓁宁也睡不好,梦见他床头的仪器一直在响,护士扶起他,他又吐了满手的血。

几天下来,何美南再见到她,被她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医院的专家组日日过来,那天晚上抢救过来之后,第二日几个科室的大夫会诊,何美南在隔壁的办公室大大发过一顿脾气。

关于他的病情,蓁宁得到过何院长的亲自接待。

何美南在他的奢华行政办公室里,把数张X光片图往白板上一拍,蓁宁只看到两个白白的洞和大团的黑灰阴影,何美南也没有丝毫隐瞒,病情交待得简洁干脆,利落精准,如一堂医学院的科普解说课:“他受冻,紧张,过度疲劳,肺部长期反复感染,这种复合性肺部感染目前已经几乎没有办法痊愈,实验性做了无数次病理研究,他都呈阳性的病菌都有好几种,你要听吗?pneumococcus、K.peneumoniae、Staphylococcus,总之——病菌引起他的细支气管、终末细支气管和肺泡的炎症,感染会引起发烧、咳嗽,长期反复咳嗽造成肺部血管破裂,他凝血功能这段时间不是很好,所以造成了咯血,此外还有低氧血症和胸腔积液——他的肺动脉高压明显,我们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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