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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婚令(117)

九年前他将奄奄一息的她从尸堆中翻出来,而今,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终南素来不易行,而这口气却撑着她带着裴渠最终抵达了山上道观。

——*——*——*——*——

裴渠努力回想了一番,很多事却记不大明朗。他环顾四周,只见小案上静静焚着熏香,而香炉旁边则是数不清的白布条与药罐。

“郎君千万不要乱动!”一名小道士推门而入,见裴渠试图翻身,立刻冲上前阻止。

裴渠辨出了那小道士的模样,确定自己此时的确是在观中。

是南山将他送来的吗?

那么,南山在哪儿?

裴渠罔顾劝阻想要坐起来,那小道士赶紧上前按住他肩膀,又心疼地伸手去摸摸自己方才耐心给他捆好的布带,委屈说道:“贫道刚给郎君换了药!看!又渗出血来了!”他方才捆得很是精心,可不想这么快就又换一次。

小道士欲哭无泪,裴渠看看他,却还是坐了起来。他唇色白得有些可怕,小道士不高兴地瞪瞪他:“郎君要是再昏过去,贫道要被师尊责怪的!”

“不会让你为难的。”裴渠声音十分嘶哑,说话时牵动伤口都疼。他低头忍了会儿,又问:“我只想知道,与我一道来的那位娘子,现今身在何处?”

小道士见鲜血不断渗出来,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转过头去取药瓶及白布带。

裴渠又问了一边,他这才有些蠢蠢地回说:“不知道,那边有师尊照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

小道士絮絮叨叨,低头裁好了白布带,赶紧又跑到他面前来要给他换药。

裴渠伸手挡了一下:“先慢些换药,我得去看一看。”

小道士高声嚷道:“不行!师尊说……”

他话还没说完,道长云冠子便已走到了门口。云冠子前脚踏进门,小道士就大声告状:“这位郎君特别不听话!他非要下床行走!刚刚才换的药,这会儿白布都快被血浸透了!”

撇清自己的责任后,小道士聪明地往后一退,将位置让给了仙衣飘飘的师尊。

云冠子不急不忙走过来:“你现在这样还想去哪儿?”

“我只是想去看一眼。”裴渠声音更低哑了。

“她眼下比你好得多,只是需要休养不宜多走动,你还是将自己先养好了再说罢。”云冠子说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又低声嘱咐小道士:“汤药赶紧喂下就省事了。”

小道士恍然,一拍脑袋忙与裴渠道:“药应是熬好了,贫道这就与郎君端来,郎君先喝了也精神些!”小道士说完就飞奔出门,没过一会儿便将药端了来。

裴渠此时状态差极,实在坐不了多久。于是被小道士灌完汤药,便又只好躺下。这汤药中显然加了些安神药,令人喝下去头脑昏昏沉沉。

裴渠俯卧在床榻上,任由小道士给他换药布,而云冠子则在一旁静静看了好久才出去。

南山的状况其实更差,常年饮食无律又肩负巨大压力,底子本来就不好,加上这阵子频繁受伤,若不是意志力强撑着,怕是早就倒了。

前日她硬扛着将裴渠带上终南山道观,在看到出来相迎的云冠子时,竟是支撑不住直接栽倒了过去。

这样一匹跑了太长时间耗了太长时间的马,一旦倒下,是很难再站起来的。云冠子也算是医中好手,却也免不得为之担心。

云冠子早年与裴涟君有很深的交情,在医药一事上,更是相携的同道中人。只可惜后来裴涟君几尽走火入魔,又在辨识人心上太过单纯,竟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这 些年他虽久居深山,山下之事却也知道不少。他知道裴涟君当年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几经打听,才知这孩子以裴晋安幺儿的身份活在人世;他亦知道这孩子曾因诸王 连谋受到牵连,以至于去国离家;他还知道这孩子在诸王被剿杀过程中救下过另一个孩子,而很显然,南山就是他就下来的那个孩子。

南山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两人如今有缘再重逢,倘若南山救不回来……

云冠子心事重重,走进药室时,看炉子的小药僮忙站起来道:“丸药已是制好了,要送去给那娘子服下吗?”

云冠子点点头,小药僮便赶紧拿着药进了里面一间小屋。

南山久久不醒,云冠子只能慢慢让她试药,能不能缓过来,便只好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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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中的日夜似乎比城市中的日夜要漫长得多,观中每个人仿佛都在昏睡混日子,而外面的人世却时刻走在奔走翻滚。

终南山千峰叠翠,看起来绵延无边,站到最高峰,却又可遥望龙首原。巍峨宫群依稀可见,而那宫殿中如今则热热闹闹迎来了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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