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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110)

浩淼案卷之中,当年事竟被抹得一干二净,无从找起。手段滔天的容家,欺上瞒下做了这么许多事情,必会有咎由自取的一天。可是梅家呢……到时候若是彻查起来,怕是也逃不掉的。

烛油燃着燃着,忽地爆了一记明亮的烛花,之后又安安静静地继续烧着,在这灰尘气十足的卷宗室里,透着倦懒的意味。

梅聿之抬手揉了揉睛明穴,一阵强烈的酸痛感袭来。太久没休息而神色疲倦的脸上,有着对面前这一堆案卷深深的失望和无力。想要保全每一个人的办法,这世上果真是没有的。

脑海里突然浮过阿植那晚心虚的样子,她若是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大约……会跟着容夫人回随国罢。可之后呢?管仪一旦离世,她孤身一人在随国,便真成了无人庇佑的棋子,任人摆布了。随国太远了……太远了……

他重重叹了一声,太阳穴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自己像深埋在海水之中无法呼吸的溺水者,这满屋子的灰尘像是要将人闷死一般。

一旁的烛火猛地跳了跳,他一抬头,便听得另一端的黑暗尽头传来一阵猛咳声。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我弟弟四十六章也在存稿箱里,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他昨天跟我说明天他就出来了,我不等他了,就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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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病世子未雨绸缪 ...

人在黑暗之中通常会变得警觉,远处的那一阵咳嗽将他从方才的神游中彻底拖了回来。那一阵咳嗽结束后,卷宗室门口忽然亮起昏昧的灯光,梅聿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门口,正要开口问,却看得管仪打着灯笼走了进来。

他走得很慢,良久才走到梅聿之面前,淡淡问道:“去喝酒吗?”

借着昏昧的灯光,梅聿之不大看得清楚管仪的神色,只有这一声轻描淡写的询问,平静得出奇。他既不解释为何会到这里来,也不问自己在做什么,却只问喝不喝酒,未免太奇怪了些。

夜晚的大风刮着外头的树叶子哗哗作响,管仪又咳了咳,索性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良久才慢慢道:“这些日子都睡不好,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昨晚梦到自己忽然没了重量,几近以为自己已经走了。”他似乎笑了笑:“按理说这么多年,对一切应当看得更开才是。可如今却生出眷恋与不舍,实在是不应该。”

梅聿之默不作声地低头收拾铺在地上的案卷,忽地抬头问道:“所以,世子想带阿植回随国么?”

管仪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怎么会呢……如今随国的状况摆在那里,她若是回去,立刻就会变为母妃和曹允的傀儡。母妃忌惮的不过是泽越身后的势力罢了……”他停了停,接着道:“泽越的身世你大约还不知道罢……当年母妃还怀着我和阿植的时候,去了南州行宫,然却不幸早产。说是有人偷偷喂了母妃催产药,让胎儿未足月便诞下来,便活不长久。速报刚到父王那里时,南州行宫便遭了窃,被偷走的不是什么贵重钱物,而是阿植……那人甚至留了书信,据闻言辞刻薄又尖酸。母妃初时还打算同父王坦白事情原委,然时任南州州牧的曹允却出了计策,从当时南州驻军林将军手里抱了一个女婴过来替了阿植。”

梅聿之的神色微变了变,却听得管仪继续说道:“那名女婴是林将军府中的一个丫鬟所生,本是打算溺死的。母妃听闻之后,一时糊涂便答应了这计策。如今林将军手握随国重兵,后来又与曹允针锋相对,如今已是两派之首。我想泽越……应当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因此,管仪过世之后,若是泽越上位,那么直接受益者将会是林将军;而若是阿植有机会回到随国,并得到正名,那么受益者,却是曹允那一方了。难怪彼时曹允会对阿植那样好……人若是为利,还真是可以不择手段。梅聿之想了想,问道:“世子又为何要同我说这些呢?”

管仪郑重回道:“阿植虽出自王室,却并非其中之人,过了这么多年,她应当自在地活着,而不是被关进宫里,做一只傀儡。”

梅聿之刚要开口,管仪却接着说道:“母妃怕我突然离世,泽越上位便乱了宗室血统。可她却不知道,父王早就做好了打算让旁系的王族继位,如今迟迟不予公布,不过是护着未来的继位者罢了。”

梅聿之沉吟道:“若是泽越已经知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对于世子殿下来说,势必是一个威胁。”

管仪微垂了垂眼睫,缓缓道:“我并不重要。这个威胁,对于阿植来说才是最大的。按着泽越的性子,若是有人阻碍她要走的路,她便会毁了他。她不会让母妃如愿的……因而她也绝不会让阿植回到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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