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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120)

阿植决定无视他,这个人太不要脸太无赖了。前阵子才消停了些,如今又恢复本色了,真是太讨厌了。她想着自己那会儿怎么脑子一热,就说不认识他了呢……真是脑子坏了。她咬咬牙,正打算坐下来梳头发时,梅聿之在后头忽地握住了她的手,将梳子拿了过来。

因为身体不好,她的头发有些枯干。他梳着梳着,神色便渐渐黯了下去。阿植低着头摆弄着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红珊瑚珠子,佝偻着背干咳了几声,觉得心口不大舒服。头发梳顺了,在背后随意用绑带扎了起来。阿植转过头,好像不大开心地问道:“要去哪儿?”

梅聿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轻扣住她的下巴:“我看看舌苔。”阿植伸了伸舌头,梅聿之看罢从柜子里抽了一条毯子来递给她,“虽说今天外头不算太冷,还是不要冻着了好。”

阿植发觉他自始至终都在回避自己的情绪,好像一直在关心她,注意力却不知在哪儿飘着。

他倒了杯水给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夫人可还记得有位旧友叫陈树的?”

梅聿之将计就计(中)

阿植随即敛了敛神,心想他突然提陈树做什么。她想了想,一头雾水,便摇了摇头。

似乎料到她是这个回应,梅聿之随即说道:“不记得也无妨,反正马上就会再见。夫人这位旧友想随我们一道去北城看红叶,夫人若不想同他多说话,不理他就是了。”

阿植有些懵,点点头,也不知回些什么。

马车走得很稳当,到湘堂的时候果真停了。阿植抱着暖手炉窝在角落里,忽见得车帘子被挑了起来,微微愣了愣,便看到陈树上了车。

她上回见陈树还是什么时候?阿植觉得脑袋疼,想了会儿便作罢。陈树看了她一会儿,挑眉道:“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哎哟我好开心。”

阿植斜睨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又往角落里窝了窝。

“要我说吧,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也不错,不必琢磨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身边的人也会让着你,有时候还能转运。你以前那么倒霉,如今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兴许就能有好运气了。”似乎是找到同道之人了,陈树越说越开心,完全不顾旁边坐着的另外两个人,“我那时候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也什么都不记得了。真好啊,没有事情烦你了,过去是一片空白,想怎么填就怎么填……”

他滔滔不绝,阿植坐在一旁都要打瞌睡了。她瞥了一眼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梅聿之,一本正经同陈树道:“你若是什么都不记得,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又怎么办呢?旁人说你过去有家室,然后推了个完全陌生的女子给你,说这是你的妻,可你压根不认识她,你要同她一起过日子吗?”

陈树摸摸下巴,笑道:“多个人陪着有什么不好?何况还是个姑娘。兴许长得还不错,脾性温顺,为人和善……”

“…………”阿植明智地闭了嘴,又往角落里靠了靠。

北城有座秋水寺,香火一直很旺,前来祈福的人络绎不绝。红叶当真是要燃尽了一般,放眼望去,地上落满了枯败的秋叶,道路两旁仍是有叶子不徐不疾地飘落下来。往秋水寺走的路上有一段阶梯,低缓但是漫长。她蓦然想起那年冬天,梅聿之带她去南香山,被困在雪山之中的事。想来所有事情,回想起来的心境都是这样不同。

阿植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色并不好。这样晴朗的天气显得天空格外高远,红叶映衬在湛蓝布景之下,十分耀眼。阿植觉得日光有些刺眼,便又低了头走。

梅聿之忽地在后面喊住她:“夫人何不走慢一些?”阿植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了,倏地停下来才觉得累。她站直了,看着不远处的秋水寺高塔眯了眯眼睛。

倒是一旁的陈树一脸惊讶,拉了梅聿之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成婚的?我怎么不知道?”

梅聿之淡淡笑了笑,没有言声。

陈树蹙眉想了想,道:“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你们这个婚成得不体面。”

阿植似乎越走越远了,梅聿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偏头同陈树慢慢说道:“你相信她是真的不记得你了么?”

陈树一挑眉,忽作恍然大悟状:“她假装不认得你,你就将计就计说你们已经成婚了?”他又皱皱眉:“做法不体面,且有一种等着看笑话的幸灾乐祸感,有些阴险。”他看了一眼一脸沉着的梅聿之:“你如今是在等她伪装不下去了向你坦白,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目的?”

梅聿之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落叶,轻叹道:“我能有什么别的目的,若是她不愿坦白也是无妨的。日子过久了就并不在意这件事了。何况,按照她的性子来说,若没有外力推她一把,很难等她坦白心意。这两天我常想,若她是真不记得了,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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