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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30)

先生定是不晓得她过得多苦,这些天似是被人丢弃了一样,都没有人睬她。她坐正了,摸摸其中一只箱子,十分伤感地叹道:“我的命,同你是一样的。”

说罢又出了车厢,往外头一坐,只觉盛夏暑气袭来,沾着咸湿的海风贴在身上一般。

正思量着要不要回去继续和货箱子窝在一起,就看得有个小厮骑着马过来了。

“大人说货车直接去官厂仓库,曹小姐随大人一道回府,就不必过去了。”

“哈?”阿植一愣,立时反应过来,等马车停了,挎上小包袱便跳下马车,往前头跑了。

曹允见她这一副狼狈的样子,掩唇笑了笑,说道:“小侄女一路上辛苦了,过会儿到了府里,便能好好洗漱一番了。”

阿植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又看看旁边的梅聿之,觉得这两人真是般配,一只孔雀,一只大公鸡。这一路颠簸还能维持体面,真是不易。

阿植爬进马车里,拿了把大蒲扇握在手里,扇出来的尽是热风。罢了,流汗就流汗罢,反正已经这样了。

她忽地瞥到梅聿之有些嫌弃的眼神,憋了憋嘴,心下道,不就是不小心枕了你的胳膊么,不就是不小心稍微吃了你一点豆腐么,真是既刻薄又小肚鸡肠,跟个女人一样,忒讨厌了。

好不容易到了曹府,阿植十分欢喜,总算是有个安稳地方能稍稍立一立脚了。曹允尚未开口,身旁就有一小厮谄笑着对阿植说道:“曹小姐,我替您提包袱罢。”

阿植有些受宠若惊,往后缩了一缩,小心翼翼将包袱递过去给他。那小厮又道:“我领小姐去住屋罢。”

阿植木然地点点头,随着他往里走。她四下张望着,心下叹道,果真是巨富啊,府里真是奢华。小厮见她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窃笑了两声。阿植敛神咳了咳,跟着他往里头走。

对屋和各厅以走廊相接,阿植见来来往往的下人只穿了足袋子,也不着鞋,又看看自己脚上一双脏兮兮的绣鞋,尴尬问道:“是不是得将鞋子脱了……”

那小厮谄媚一笑:“不必不必,过会儿会有人来擦走廊。”

阿植咽了咽口水,觉得十分歉疚。

然她还未走到自己的住屋,就听得府里叮叮咚咚响起了云板声。阿植尚未见过这等架势,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得外头传:“泽越公主到。”

她吓了一吓,便看得后头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对她道:“曹小姐,大人让您去主厅。”阿植一愣,这又是个什么事呢?

一头雾水的阿植便随着他往主厅走。还未进门,便听得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阿植有些拘谨地跨过门槛,看了曹允和泽越公主一眼,也不知该行什么礼。泽越公主穿着十分随意,头发只用束带绑了,连个发饰都没有。她见到狼狈的阿植,微微愣了一愣,却又笑道:“噢,这就是表妹了?母妃前些日子从津州一回来便天天念叨着想见表妹呢。”

阿植还愣在原地,却听得泽越说道:“不是说表妹是津州大户人家的千金么?”她有些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阿植一番,勾了勾嘴角:“一路风雨兼程,表妹辛苦了。”

阿植不落痕迹地往后挪了挪,双手紧握在一起,骨节有些发白。

正想着该回些什么,有人却在后头轻拍了拍她的肩,又对泽越浅浅行了个礼:“问泽越公主安。”

阿植回头望了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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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癞蛤蟆吃天鹅肉 ...

泽越偏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难道是津州梅家的少爷?”她微微眯了眼,打量了梅聿之一番,浅浅笑道:“舅舅这次倒是带回来不少人。”

曹允欠身笑了笑,又看了看局促的阿植,说道:“既已见过了,小侄女便先回房罢。”

他这一句话轻轻巧巧解了局,阿植如释重负,扭头就跑了。泽越动了动嘴角,淡淡瞥了一眼梅聿之,似笑非笑道:“津州好歹挨着京都,也当是重礼仪的。表妹出身大户人家,竟一点礼数都不懂。”

梅聿之笑而不答,反倒是曹允轻笑道:“泽越,京都的礼俗,你可又知晓一二?”

泽越想想,压了压唇角:“猜一猜就大约知道了。”

曹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对梅聿之道:“你也不必耗在这儿了,一路舟车劳顿,也先回去歇着罢。”

梅聿之低头行礼告退,又微抬首看了一眼泽越,垂了垂眼睫,转身走了出去。

廊檐下一排风铃轻轻响起来,院子里一株高大的红花楹浓密阔大,羽状的叶子衬在一树红花之间,很是招摇。梅聿之朝走廊尽头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阿植刚回到住屋,便有小侍提来了一桶桶热水,预备着给她洗澡。干净的衣物叠放在屏风外的一张小矮桌上,一个浅口竹篓里盛了各色花叶,泡进水里,气味浓郁,整个屋子都花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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