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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50)

雁来当做没看见一般,转身推门出去了。

腊月里的夜晚静得出奇,大桂树上已经落了些积雪,屋子里的灯还懒懒地亮着,雁来望了望空空荡荡的走廊那头,抿紧唇角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阿植一夜没有睡好,许是白日里睡多了,亦或许是雪花片儿数多了头晕,早上天还没亮她就爬起来了。

天色灰灰的,又有些发白,到处都是积雪。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裹紧身上的大棉袄往外头走。她蓦地瞧见昨天那个胖大叔在努力地清扫走道上的积雪,便挪过去,说道:“胖……”想想这措辞不大好,便道:“怎么称呼您呐?”

胖大叔被她吓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两撮胡子抖了抖。他缓了缓说道:“小姐叫我福叔便好。”

“噢,福叔。”阿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实长得很福气呀,“见到先生了吗?”

福叔摇了摇脑袋。

阿植又问:“那个、福叔可知道我的屋子被搬到哪里去了?”

福叔指了指东边:“沿着这个走廊走到头,再往那边转——”他想想,接着道:“据说是之前老爷住的那个房间。”

“噢……”阿植明了。先生也真是的,干嘛将她的房间挪到东边去呀。那边多少年没人住过了,阴森森的,好吓人。

她将裤管卷起一截来,踩着雪过去了。早晨的风清清冷冷的,夹杂着雪气,阿植打了个寒战,又摇了摇脑袋,仰头看了看天。她想着先生定还没有起,到了房门口,也不敲门,守在窗户旁边,小心翼翼地扒拉开一条缝,努力地往里瞧着。

哎唷,看不清。她又扒拉开一点,恩,可以看到床了……先生懒死了,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阿植正腹诽着,忽地一只手轻轻地拎了一下她的后衣领。阿植不予理睬,将棉袄裹紧些,继续往里瞧。

“看多久了?”

“别吵,先生在睡觉呢。”她下意识地一扭头,眨了眨眼睛,立刻绽开一个笑来,“原来是先生呀,早啊……”

雁来眯了眼:“小姐扒拉窗户这个毛病,是哪里学来的?”

哪里要学嘛,这种事自然无师自通。阿植挑挑眉,挺直了腰板儿,咧开嘴讪笑了一声:“先生,我走了。”

然她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就被雁来拎了后衣领。

先生今天同她的大棉袄杠上了?阿植一扭头:“先生你干嘛?”

“小姐穿成这样委实不大体面,进去换身衣服再出来罢。”

“噢。”阿植想想也是,这身衣服的确脏死了,遂赶紧窜进屋内翻柜子去了。

她换完衣服去吃早食,瞧见裴小钱已经坐在那儿乐呵呵地玩一只煮鸡蛋。阿植瘪瘪嘴,往裴小钱旁边的位置上一坐,拿了筷子便去夹豆沙团子。

福叔将一盘子红薯端上来,阿植立刻弃团子而去,捞过一只红薯就开始啃。裴小钱伸出小指头戳了戳她,支吾了半天支吾出一句:“吃……货”然后乐呵呵地笑开了。

阿植忍着拍死她的冲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腹诽道:死孩子,爬开!

诚然裴小钱还没有到看人脸色的年纪,小爪“啪”地拍在了阿植的左侧脸颊上,还抓了抓。

阿植一声凄厉的惨叫。

“先生!给你家女儿剪剪指甲!”她一把抓过裴小钱的手,“你看看都快和妖怪一样了!”

福叔在一旁哈着腰道:“小人的错小人的错,这就喊奶妈过来……”

什么?!还有奶妈?!阿植看了一眼雁来,清了清嗓子道:“先生,我不在的这大半年,府里怎的变化这样大?连奶妈都请得起了?”

不公平啊,裴小钱为何能赶上好时候过好日子呢,阿植心里默默垂泪。

哪料先生只淡淡敷衍道:“往后有空了,同你慢慢说。”

阿植泄愤般啃了一口红薯。

“小姐吃完早食就在府里看书罢,书房里有许多新的话本子。”雁来看了眼旁边的裴小钱,“再不然就带着小钱玩罢。”

“不要!”她才不要带着这个两岁的小破崽子玩呢。

裴小钱的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虽然好像没怎么听懂,却抓准了时机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阿植抓狂。

小崽子通通送去喂猪!喂猪!

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被毁了,阿植颓丧着脸,从饭桌上抓了两只红薯,兀自窜出去了。

她找金枝玩去。

——*——*——*——*——

下午时刚挎好包袱要出门,福叔便给她备了辆马车。小车夫坐在前头冲她浅浅一笑,指了指地上放的小脚凳。

阿植尚未反应过来,福叔便推着她上了马车。阿植闷坐在车里,心里头却一点都不高兴。这府里比以前更恐怖了,什么都不同了,哪个角落里都随时会跳出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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