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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49)

她倏地缩回门内,不知怎地心里头有些陌生的感觉。

之前的十几年时间几乎与先生形影不离,这回分开大半年,忽然就觉得先生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还这样迅疾。

阿植垂了垂眼睫,坐在床上偏头看着门口。

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雁来拿手肘将门合上。走过来把漆盘放在床边的案几上,烛台上的火苗轻轻跳了一跳。

阿植见他慢条斯理地将白瓷罐上的盖子拿开,轻轻地吹着气,仍是低头问道:“小姐吃甜羹么?”

阿植猛地点点头,又发觉他看不到自己点头,便应道:“恩。”

雁来将她的手塞进被窝里,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喂她。

手指骨节分明,被昏昧的灯光映衬着有柔和的暖意,贴在冰凉的白瓷罐上,又显得有些冷。

阿植有些木然地一口口吃着甜羹,看着雁来发呆。

先生好奇怪呀,以往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喂东西给她吃的。

外头的风夹杂着雪花和枯叶越刮越大,阿植觉得屋子里暖和极了,又有些犯困。先生依旧低着眉,耐心地端过一碗粥,问她还吃不吃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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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物非人非无人理 ...

阿植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是甜羹让人觉得腻,忽然间就没胃口了。她探过身去捞漆盘上的帕子。雁来放下手里的粥碗,在她拿帕子擦嘴的当口,替她掖了掖被角,漫不经心道:“小姐回来后就到这里来睡觉了?”

阿植点点头:“太困了。”

雁来收拾着漆盘上的餐具,又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正要站起来,阿植却唤了他一声:“先生——”

雁来的手就压在漆盘一角上,慢慢说道:“小姐既然累了,便睡罢。”

阿植抿抿嘴唇:“我本来给先生带了吃的……”她神色游移了一下,对了对手指:“可路上没什么好吃的,后来便全被我吃掉了。”

“恩。”雁来轻轻应了一声,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神色素净地看着她。

“先生你不要失望,我还带了个东西给你。”她伸手指了指案桌上的包袱,雁来瞧见了,便替她拿过来,递给她。

阿植拆开包袱,从里头拿出个小锦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这个石头你不要看它丑呀,据说是那什么海姬——”她忽地顿住,海姬什么来着?

对!那老板没说完呢!

“反正就是同海姬有干系的,还是番货呢。”她将盖子合上,十分大方地递过去,“先生送给你了。”

雁来嘴角微动了动。

阿植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眨眨眼睛,委屈道:“先生你定是嫌弃这块石头了。”

雁来不言语。

阿植转念一想,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蓝皮本子来,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先生我还有个好东西送给你,这个是我在路上画的,还写了字,不过都是问来的,也不知到底对不对。不过这一路上我遇到的新奇事物很多的,先生你难得出津州城,我就记下来给你看了……你看我的字,现在是不是更好看了?喏——”

她絮叨完将蓝皮本子递过去,一脸期待,兴许是想得两句表扬。

小手抓着本子就这么悬在半空中,停了会儿,然雁来却没有接。

阿植讪讪收回来,先生果然小气!不就是不小心睡了他的床么?闹别扭。哎——想什么呢?阿植压了压唇角,一言不发地将东西又都收进包袱里,蓦地缩进被子里了。

雁来轻叹了口气,瞧见她顺手丢在床脚的包袱,并没有系好,便拿了过来。他的手停了片刻,将那蓝皮本子拿出来,慢慢翻开一页,紧接着又翻开另一页。

四周静得厉害,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只听得到风声及雁来翻书的声音。

阿植睡不着,她晓得先生在翻她的本子,可先生却一句话也不说。约莫过了一刻钟,阿植忽地翻了个身面朝着雁来,就这么盯着他。雁来察觉到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急不忙地合上本子,说道:“小姐不打线格子,就写不齐整。”

阿植连忙爬起来,一把抢过书:“哪里哪里,我哪里写得不齐整了,明明——”她指着一竖排字,用手指划拉了一遍:“明明在一条线上。”

雁来从案几下面的小柜子上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戒尺来。

阿植下意识往后一躲。

戒尺贴在书面上,一比较,阿植的字果真是歪歪扭扭的。

“一条线上?”

阿植努努嘴,斜了一眼。

吹毛求疵,坏人。

雁来收了戒尺,从包袱里拿走了装石头的小锦盒,端起漆盘,站了起来:“小姐好好睡,若是睡不着便数雪花片儿……”

阿植揪着被角阴森森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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