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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浅,且行且恋(16)

我思前想后了一番,实在是不晓得她讲的是何事,我都决定收手了,今日自然就没去招惹她的。

我拍拍手上的泥土,道:“此话怎讲?”

萧子云平静了下来便开始端起她那千金的姿态,冷冷道:“你这几天鼠类般的行径我皆大方地不与你计较了,你为何非得犯到我头上?”

啧,这话说得就忒不厚道了,你才是鼠类,你们府上老小都是鼠类。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便道:“我真真不明白你讲的是何事,不如你直接点讲可好?”

萧子云忽地夺下我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扔,动作行云流水,实在不符合她平时塑造出来的柔弱形象。

不过她这一扔我倒也明白了几分,敢情这府上的规矩是个奇妙的规矩,当人家送花籽给你邀请你在后花园种花时,其实就是在表达万万不可在后花园种花的意思,这种表达方式委实百转千回得很,而我竟也能明白过来,我实乃一朵解语花哪。

我想着这几天也整得她凄惨戚戚的,便大度道:“既然表小姐不高兴我种花,我不种就是了,宝儿,我们找别的乐子去罢。”

萧子云在我转身前扣住我的手,我回头望她,她狐媚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我觉得奇怪,她这么一个温婉贤淑的良家妇女,凑近了看居然有这么狐媚的一双眼睛,且那扣住我手的力道,可不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所该有的。

我好奇道:“表小姐习过武?”

“你想去找表哥告状?”她收紧了手,捏得我想叫娘,便使力挣了两下,没挣开。

我疼得皱眉,道:“告什子状?你力气很大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宝儿力气也很大。”

宝儿忽地一个劲儿冲上来,啪一下拍开萧子云的手,叫道:“小姐的手受过伤,你不要捏她!”

这么多年来,真没白疼你。

我看着萧子云白玉般的手臂慢慢浮上殷红,心下又为宝儿不可一世的力气感叹了一番。但场面话还是要讲的,我责怪地剜了宝儿一眼道:“不得无理,快给表小姐赔不是。”

宝儿了然道:“对不住,还请表小姐责罚。”

萧子云并不领我们的情,一个劲儿的责问我:“你是否想去找表哥告状?”

这种莫名的执着让我一阵悚然,连摆手道:“并没有。”

我会这么讲一是我实在觉得这萧子云脑筋似乎有点扭曲,二是我心下清楚得很,即使我真的去找范天涵告状,也不一定就能捞到什么好处。

她忒诡异地看着我,我忒真诚地看回她,最后她缓缓离开。

我吁了口气,娘的,那眼神儿也太恐怖了,再看多我一会儿我都想叫她姑奶奶了。

她那眼神让我想起六姨娘养的那只颠猫,每回它露出这样的眼神,隔夜柴房里就会出现无数老鼠的尸体,有的没了头,有的没了腿,有的肠穿肚烂……残忍到令人发指。

宝儿似乎也与我同感,她抖着肥嘟嘟的小手,道:“小姐,她、她真真叫人胆寒。”

我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我也有同感,她指不定还食人,宝儿,你如此皮薄ròu多的模样,清蒸后撒把姜丝,定是人间美味。”

“小姐!”宝儿跺脚。

约莫用完午膳,我正与宝儿在房里闲磕牙,听她讲萧子云走起路来小蛮腰扭呀扭的,于是下人们私底下都叫她蛇妖。

范天涵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笑得正欢快,见着他,一个惊吓,被口水噎着了。

这位范大人我已三四日没见着了,听闻是随宰相老爷视察民情去了,于是乎我前几天整萧子云整得相当顺风顺水,毫无障碍可言。

他倒了杯茶递到我手中,顺便替我挡开宝儿拍着我的手,相对于宝儿把我往死里拍的力道,他拍得轻柔得很,恍惚间我突然觉得他居然像足了我年幼时哄我入睡的娘。

如此看来,要么我呛糊涂了,要么他男子气概不足。

待我平静下来,他道:“你过门多少日子了?”

我脱口道:“不多不少,八日。”

范天涵兴味道:“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我沉默不语,这度日如年的,能不清楚麽?

他又道:“我明日与你回趟娘家罢?”

我不解道:“为何要回娘家?你欲休了我麽?”

他叹息道:“你听起来倒很是雀跃?”

我伸手抚平脸上的笑痕,正色道:“误会误会,我心下凄婉得很。”

他搬把椅子坐下,侧着头与我说话:“清浅,明儿我们是回去省亲,你好好想想你爹和姨娘们平日里喜好些什么,好让李总管打点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