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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当白月光(16)

作者: 寄秋 阅读记录

每天睁开眼是穿耳的魔琴和黑白棋子,她唯一能接受的是书法和绘画,前一世学过,而且颇有造诣,学起来一点也不难,描画三两下便能交差了。

背书嘛!她自是在行,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此她藏拙,故意背得坑坑疤疤,让其他房的姊妹笑得捧腹。

其中笑得最大声的就是她的庶妹黎玉仙,每回拿精湛的琴技奚落她,不时说两句酸言酸语,也不想想嫡庶有别,有什么好张狂的,光是一个「嫡」字就将人打趴了,眼睛长在头顶上有何用,看不到底下的好风景。

懒得理会的黎玉笛直接走人,要是她想争一时之气,十个黎玉仙也赶不上,那是个无脑的蠢货,不是对手。

至于黎玉箫、黎玉笙原本也在族学上课,可是不到半个月,一个鼻青脸肿回来了,一个衣衫被扯破,束发玉冠歪斜,披头散发地被另一位族兄背回来,一旁是嘴唇破了一角直抹泪的东子。

原来他们被欺负了。

而幕后主使者竟是当时有二品诰命的老夫人。

她指使其他族中子弟有意无意的刁难两兄弟,让他们无法顺利学习,再极尽挑衅地讥讽,想使二房孩子失去读书的兴趣,孤立两人、排挤两人,让两兄弟知难而退退出族学。

定力较差的黎玉笙气不过便和同窗打起来,知其幼弟与人打架,黎玉箫赶紧来相护,一群人变成打群架,护主的东子也被打了几拳,三人这一架打得非常惨烈。

而族学中的夫子竟放任学生群殴,他们私底下收了老夫人的银两,故意让嫡支的二房受得知此事的黎仲华怒不可遏,以灵海书院山长的身分,要求解聘来尽师长之责的夫子,否则日后灵海书院拒收黎家族学出来的学生,请他们另觅良师,他无力教导劣徒。

一听不收族学的学生,族长立刻慌了,二话不说解除数名夫子的教职,终身不再聘用。

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他们因此后悔不已的找上老夫人,大闹了一回,把老夫人闹个没脸,此事才爆出来。

黎太傅也因教子不贤被皇上怒斥一番,将老夫人的诰命降为三品,她当下昏厥不起。

经过这件事后,她老老实实的安分了一段时日,黎玉笛才觉得无趣,她一肚子的火气找不到发泄。

唯一因祸得福的黎玉箫两兄弟,他们被带进灵海书院,与黎仲华同进同出,再也没有人敢在黎仲华眼皮子底下欺凌他的孩子,他们也拥有更好的学习环境,进步神速,有亲爹的教导能差到哪去。

「小姐,要不要吃寒瓜?」

寒瓜便是西瓜,喜儿端了一盘切成十来片,约半颗寒瓜的量。

「现在怎么还有寒瓜。」顺手拿了一片,黎玉笛一口咬下,绵绵沙沙的,甜度尚可。

「卖寒瓜的说是最后一批,卖完就没了,夫人看寒瓜卖相不错,整车都买下了。」所以他们能吃上好几天。

「啧!财大气壮。」她娘都变成土豪了,扔起银子一点也不心疼,以前在庄子上时是一文钱当三文钱用,省吃俭用,衣服旧了、破了舍不得丢,剪下好布做鞋面。

一样是银子却有两种用法,今昔两样情。

「夫人说了,一半送去舅老爷家,另一半挑出几颗好的给大房、三房送去,老夫人上了年纪不好多食凉性瓜果,所以就不送了。」怕吃了出问题又来兴师问罪,那一位最擅长没事找事做。

被栽赃过几回后,张蔓月也学聪明了,入口的吃食绝对不送,首饰、布料之类直接由人家铺子送货,她碰都不碰,若与老夫人同处一室,中间一定要相隔五人以上。

没办法,老夫人太会折腾了,一下子说头疼没人侍候,一下子又扶额喊晕,吃什么都不香,喝什么都嫌苦,鞋子不合脚也骂媳妇不孝,没能做双好鞋孝敬孝敬她。

张蔓月原本也想好好的和老夫人和睦相处,把她当家中的老太君看待,可是交锋几次后她真的累了,不想自讨苦吃,于是如丈夫和女儿建议的——装病。

不过老夫人不信,请了太医过府诊治。

可老夫人这回是真的栽了跟头,二房夫人「病了」,而且病情告急,得长期卧床用药才

能延寿数年,什么提重物、请安都不能做,要静心静养,更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换言之就是少受气,老夫人的婆婆架子甭摆了。

事实上张蔓月的身子比谁都康健,一点病也没有,她在服下女儿给的药丸后,脸色立刻蜡黄,气若游丝,心脉时有时无,连太医都诊脉诊不准,当下判断生了重病。

「呵呵呵,祖母那边不是气上了?别人都有她独无。」娘这一招用得高明,叫人挑不出剌。

不是常说岁数大了,身子骨不中用,那么娘便以孝为名让老人家少受些病痛,寒瓜是凉物,真的吃不得。

「那可不,听说把前朝半人高的明月当空照青花柳叶瓶给砸了,满地的碎瓷连在上头走人都不行,柳花姊姊的脚还割伤了。」老夫人老说二夫人败家,花钱如流水,可她砸碎的青花柳叶瓶可值不少银子,足够二房半房的开支。

黎玉笛假意惊讶的睁眼,捂住嘴。「真的呀!祖母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会不会是病了?」

丫头喜儿和她一搭一唱的点头,「嗯!也许该请个太医瞧瞧,老夫人毕竟年过半百了,不能讳疾忌医。」

「好,等爹回来我和他提提,有病不治会拖成痼疾。」不是爱喊头痛脑热吗?一次根除。

不知不觉中,一盘寒瓜吃得只剩白肉绿皮,仍不过症的黎玉笛晒吧着嘴巴,想着八月还有什么水果。

柿子九月才熟,蜜梨十月……

「小姐,有南方橘,您吃不吃?」喜儿喜孜孜的现宝,好像有多宝贝似的,只有小姐才吃得到。

鱼竿的鱼漂往下陷,黎玉笛往上一拉,一条三斤重的鲫鱼啪啪拍地挣扎,「这时候的橘子不酸?」

她光想到那味,整个嘴巴就发酸,可是又想吃。

人就是这么矛盾,明知道酸,偏想尝试,酸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又想再咬一口,嫌酸、怕酸,可却一口一口地持续自虐。

「酸。」喜儿老实的说。

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小时候愣头愣脑的喜儿一点也不讨喜,庄子上的孩子每一个都想欺负她,常常一身泥、一嘴伤的护着好不容易捡到的鸡蛋,笑呵呵地拿给小姐加菜。

曾几何时,那个不开窍的二愣子丫头在黎玉笛的调教下,虽然没聪明多少却变伶俐了,她随手一变,手上多了几颗一见就很酸的绿皮橘子,个头是很大,一手最多拿一个,可是……

肯定酸呀!

「哪来的橘子?」觉得头顶发绿的黎玉笛口齿生津,根本没有勇气先尝为快,一股酸意简直要把牙酸软了,未食先发酸。

「不晓得,一大早有人快马送到咱们清风斋刚弄好的侧门,指名要给小姐的。」所以她就取了。

清风斋的下人并不多,不习惯人侍候的黎府二房只添了几名守门的婆子,由东婶带着的一名厨娘和两个厨房杂工、丫头十二名、小厮六名、一名熟知京城杂事的嬷嬷。

偌大的三进院中所用的奴仆还不如一名婉姨娘的月例,在老夫人的偏心下,未被允许搬进清风斋的她却有个独自的院落,规模还不小,叫「挽心院」,住着她和女儿黎玉仙。

可打小被当成二房独生女的黎玉仙吃穿用度有如嫡出,偏宠两母女的老夫人又添置了不少她们身分上不能用的东西,光她一人的使唤下人就有两名大丫头、四名二等丫头、八名三等丫头,粗使丫头和婆子若干。

姨娘院子的人比主母的多出三倍。

不过张蔓月一家人并不在意,人多嘴杂,还是安静点比较好,人够用了就不再添人,至少这些服侍的仆从是他们自个找的,有的则是张蔓月当年的陪房,其中家生子少之又少,怕是老夫人安插进来的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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