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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有罪时(94)

殷逢一跃而下,拍拍手,冲她笑。像个得意的少年,可又有几分青年男人才会有的调侃目光。

尤明许不知怎的,心跳又紧了一下,颇为懊恼,可之前的压抑难受,似乎也减轻了许多。她轻骂道:“混蛋!下次再这样,滚回你自己家住。”

他凑过来,说:“可我现在就住在自己家。”

尤明许一摁他的头,胡乱揉了把发泄情绪,转身走了。殷逢望着她明显轻快了的步伐,笑着跟随。

——

指纹比对结果很快出来了。

三个不符合,一个指纹无效,无法比对。

天还是黑的,离天亮依然有很长一段时间。

尤明许拿着鉴定报告,和殷逢坐在警车里。

这四名嫌疑人,是从殷逢和范淑华教授的侧写画像,从茫茫人海中直接筛选出来的。完全的犯罪心理手法,跳过了逻辑推理与证据寻踪。事实上,警方也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尤明许既不确定,那名杀手是否就在这四人里;也不确定,即便杀手在其中,他是否就是袭击、带走樊佳的人。但是他们现在没有别的线索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而且一个刑警的直觉提醒她,这四个人中,有人藏着秘密!

他们也无法获得别的警力支援,因为不能因为殷逢的画像,就去改变大部队的侦查方向。

但现在,三个不符合。只剩下一个符文秀了。。

如何确定,符文秀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呢?

作者感言:

第二趟更新~ 四个人中,哪个才是带走樊佳的人? 对了,求月票,谢谢!

第119章

殷逢说:“阿许,我给符文秀测谎吧。”

尤明许一怔。

殷逢说:“刚才我看到鉴证科旁边的储物室,有台测谎仪。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会用,跟老师学过。”

怀城是湘西南重要城市,有测谎仪不奇怪。曾经有一段全省推广学习过这个手段,但毕竟是新东西,不是绝对证据,所以下面县市用得不多,仪器丢在那里。

尤明许:“那玩意儿有用吗?”

殷逢:“测了才知道。”

尤明许点点头:“也行。”她想的是,即便没用,吓吓符文秀也好,试探一下也好。

“你觉得会是他吗?”尤明许问。

殷逢答:“他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情绪不稳定。具备杀死和处理赵菲儿的技巧能力,不能排除嫌疑。”

“况且……”尤明许说,“他的指纹毁得太彻底了,十个指头的皮几乎都磨平了。”

说了就做,两人干脆从鉴证班还拉来两个帮手,连夜就折返符文秀家,把人带回了局里。符文秀是被从床上叫起来的,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一路还忽然“呵呵”笑,笑得大家心里都毛毛的。

等进了审讯室,只有殷逢和鉴证班的一个用过测谎仪的小伙子,面对符文秀。

尤明许站在深色玻璃后,许是之前就与殷逢有“惺惺相惜”的一面之缘在,符文秀倒没有反抗不配合,反而是在看到测谎仪后,显得很兴奋。

审讯室内,开始繁复漫长的问答、测量、记录。

尤明许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手表,3点半,她已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睡过,此时陷入无比宁静的等待,整个人好像一下子也垮下来,太阳穴疼得厉害,困意阵阵袭上心头。

她干脆靠在把椅子里,盯着审讯室,慢慢阖上眼。

即便告诉自己要休息,脑子还是停不下来。她迷迷糊糊的,脑袋里反复还是案件有关的事。一张张脸庞从眼前闪过,一条条街道在经过。分金宝公司的罪恶狂欢画面,一条隐秘的地道;樊佳在会议室里站起来说:让我去吧。

……

画面一闪,她又到了一条寂静的长街上,她站在冷风中,看着一个人倒在地上,而一个高大的黑影,把那人扛起来,走入了黑暗里。

尤明许急了,在梦里发狠地追。可是偌大的贫民窟,街道四通八达弯弯折折,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

对,车!尤明许浑浑噩噩却又脑子急转,在意识迷离间转得她都有点疼了。

当年那人要把赵菲儿运到郊外弃尸,哪怕家里没车,必然也要会开车。

但是她已经在系统里查过了,那四个人拥有车的情况,确实和他们说的一样。除了邵沅生拥有一辆车,其他人既没有车,也没有驾照。邵沅生有性犯罪嫌疑,指纹却还和箱子上那个指纹不符合。

车……指纹……

车……指纹……

尤明许的脑子里,闪现个画面。

那是一处院落,黑乎乎的,除了地上有些沉年的深褐色痕迹,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那是几个小时前,她和殷逢去过的地方。

院子里有棵大树。

大树下有块专门留出来的空地。

地上有些泥土痕迹。

当时在那个院子里时,光线不好,她只是匆匆一瞥。可此时,半梦半醒间,那些泥土上的印痕,却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车轮印。

第120章

尤明许一下子睁开眼,只感觉得浑身的冷汗都在往外冒。脑子里还是昏沉沉的,竟有些分不清刚刚脑子里浮现的车轮印,到底是梦境,还是白天所见。

还是说,白天没有看得太清楚,被忽略的细节,刚刚她想起来了?

她一下子弹起来,看一眼手表,才3点50,刚过去20分钟。又看向审讯室内,首先看到的是殷逢,他的模样专注极了,盯着符文秀,手里的笔飞快记着。看着又成为了另一个男人。

而符文秀在他手里,居然服服帖帖的,只是嘴角还带着让人感到阴冷的笑,在说着话。

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测谎。可是尤明许坐不住了。她转身下楼,一个人开车驶进昏沉的夜色里。

这几条街,加大了很多警力。即使是这个时间,尤明许一路还遇到了几辆警车和执勤的警察。她点了支烟,一路慢慢抽完。等驶到邓家附近时,把车无声停好,丢掉烟头。

她走到邓家院墙外,里面已没有半点灯光,大概都睡下了。墙不算很高,她退后几步,蹬着墙就上去了,趴在墙头上。

月光一轮,无比清亮地照在头顶,也把偌大的院子,照得依稀可见。尤明许一眼就看到了树下多出来的那辆面包车,灰白色,金杯,半旧。

尤明许感觉到心脏剧颤了一下,手心也全是汗。但她没时间去细细捋思路了,一分钟也不愿再等,刚要跳进院子,也不知哪根心弦动了一下,她摸出手机,给殷逢发了个短信:“来邓家。”随后把手机调静音,她跳了进去。

几间屋子,都黑漆漆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慢慢走到面包车旁,透过车窗往里一看,尽管光线很暗,却依然能看到车厢里、座椅上,有些斑驳的深色可疑痕迹,已经干涸。

尤明许原地站了几秒钟,看向那间屠宰室。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发现门没锁,开了道小缝。她缓缓拉开门,空气中传来极轻地“吱呀”响声。

她立刻转头看着另外两间屋,没有动静。但她没动,低下头,等了有一两分钟,院子里依然是沉寂的,她这才闪身进了屠宰室。

屋子里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之前所见的那些工具、肉块,成了一团团轮廓模糊的阴影。唯有月光,从老旧的窗户透进,依稀薄光。

尤明许口袋里有手电,没开,一步步缓缓往里走。即使在黑暗里,那些刀具也摆得齐整无比,像在列队等待主人莅临。尤明许想起殷逢的推断:你如果到了工作场所,必然发现一切整整齐齐就像机器整理过。这是他多年从事手工匠人工作后的强迫症。她心中有寒气在不断渗透,当她走到屋子1/3处时,瞥见案板的一个东西。

她百分百确定,那东西,上一趟她来的时候,不在这里。

那是把锤子。中等大小,颜色极深。目前还看不清上头是否有血迹,也辨不清细节是否与监控里那把相同。但直觉告诉尤明许,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