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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遇总统定终身(226)

厉慎珩和静微对视了一眼,国家大事和私人生死之间,政客是不会权衡个中利弊的。

但她知道厉慎珩,心还是红的,血,还是热的。

“好。”

静微率先答应,厉慎珩也跟着点了头。

第二日清晨,钱老亲自打来电话,那一管化学制剂确实被人动用了,只是现在,谁都不能肯定虞夫人的怪病就和这一管化学制剂有关。

钱老电话里说,他会亲自去医院,等到虞夫人下一次发病的时候,他若能看到虞夫人的症状,那么心里就能有七八分的成算了。

谢瑾瑜第三次发病是在入院后的第二日黄昏。

钱老穿白大褂戴了口罩站在医生专家中,并不起眼,也没有被人认出这位化工泰斗。

谢瑾瑜像是濒死的鱼,瞳仁翻出白色,大口大口的向外吐着血,这一次发病,时长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到最后,她口中再吐不出血来,脱力一般昏死了过去。

亲眼见到的惨状,总比听别人描绘的语言来的更震撼。

钱老站在那里很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当夜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厉慎珩接到钱老打来的电话,他在实验室中重现了当年配置出这一管化学制剂的试验流程,并寻到了解决办法。

静微和厉慎珩连夜赶到医院,去医院的途中,静微忽然对厉慎珩说了一句:“钱老这边的事,还有怎么治好虞夫人怪病的,先对所有人隐瞒下来吧。”

“虞家人呢?”

“虞家人,也先不要告诉实情。”

静微握着那一枚小小的试管,里面深紫色的液体,就能救谢瑾瑜的命。

她觉得自己已经触到了真相的边缘,只要再上前一步,她就能摸清所有的来龙去脉。

只是现在,她不能打草惊蛇,如果惊动了那些人,那么下一次,谢瑾瑜又会面临什么新的磨难?

不如就让那些人以为他们束手无策,她也好暂时隐在暗处,瞧着那些人的真面目,渐渐的浮出水面来。

“微微,你知道钱老的关门弟子是谁吗?”

“是谁?”

“虞政委的远亲,虞仲谦——”

“虞仲谦?”静微倏然睁眸,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付雪娇!”

“他是付雪娇的丈夫。”

厉慎珩面容渐渐冷肃无比,他和微微一样,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巧合。

二十年前,谢瑾瑜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盛年,很多戏剧大师,一直到老年还能登台唱一整出的大戏。

她又一贯爱惜自己的嗓子,十年如一日的饮食清淡注重保养,怎会在那一次登台演唱《牡丹亭》时,好好儿的忽然就倒了嗓,唱不出来了?

那一次事故,对谢瑾瑜打击极大,她因为受外祖家的影响,打小就喜欢这些戏曲国粹,她又有灵气,又肯下苦功,因此颇是取得了很多骄绩。

那一次演出十分重要,她身为昆曲界的代表人物向国际友人展示A国的国粹艺术,却不料出现这样的变故,虽因为她自来人缘极好,结了很多善缘,在帝都并无人嘲笑于她,但她心中却深深觉得有愧,觉得自己辜负了总统夫妇的器重信赖,也丢了A国的脸面。

这件事后,谢瑾瑜一直都心情沉郁,病了很久,再后来,怀了身孕,她方才逐渐的振作起来。

只是后来,A国动乱,她避祸回去娘家,生产时又遭遇天灾,因此落下病根,再也没能调理回来。

追根溯源,还是嗓子毁了失声这件事,给了她顺遂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打击。

静微心里的难过像是随着血液涌到了她的四肢百脉去。

如果当真和付雪娇有关,如果她的预感是正确的,那么,这么多年啊,她的身边藏着一只披着人皮的狼,她却还那样信任那只狼……

第493章 咱们母女……还有半辈子的路要走呢

当有一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揭开来,她该怎样去面对?怎样去承受?

“今晚医院这边我都安排妥当了,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大可以放心的去做,去说,不会被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厉慎珩揽着她出了电梯,虞夫人的病房就在不远处,他没有跟着过去,只是轻轻握了握静微的手:“我在外面等着你,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静微咽下喉间酸楚,知他这般全是因为待她的万分体贴和包容,所以才会不问不听,给她足够的空间。

她想,在确定谢瑾瑜无碍之后,她会把这一切,都对他和盘托出,再不会对他隐瞒半分。

静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厉慎珩,就攥着那一只小小的试管,转身向病房走去。

厉慎珩看着她进了病房,关上门,他方才拿了手机出来,拨了周从的电话,他脸色十分凝重,眸底有暴戾的情绪克制弥漫:“去查一下虞仲谦这个人,还有他的太太付雪娇,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清楚!”

静微一直走到谢瑾瑜的病床边,她犹在昏睡着,手臂上扎着各色的针管,没有用氧气罩,她看到谢瑾瑜白的几乎透明的一张脸,凹陷消瘦的甚至连青色的血管都浮现清晰。

静微在她床边坐下来,还没伸手握住谢瑾瑜枯瘦的手,泪就涔涔跌落。

如果不管怎样都不能护住她的周全,那不如就母女相认死在一起好了。

死之前她能被亲生母亲抱在怀中抚一抚她的头发,她也心满意足了。

“我想着,我忍着不见你,不和你亲近,你就会平平安安的过着你的日子,可我没想到,那些人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不会再退让了,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的私心。”

静微轻轻将谢瑾瑜的手抬起来,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记得谢瑾瑜的手指很软很暖,可现在,她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她的手凉的像是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

静微把所有的眼泪都咽回去,她又轻轻摩挲着谢瑾瑜冰凉的指尖,合拢了掌心,想要把她的手指焐热。

“你会好起来的吧,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你还没有五十岁,咱们,咱们母女……还有半辈子的路呢。”

静微闭了闭眼,温热的泪涌出来,谢瑾瑜吐血那一幕一幕,又不停的浮翩眼前。

“我不会再让你受那样的罪了,谁都别想再欺负你再害你,我会护着你,哪怕要我的命换你的命,我也愿意……”

谢瑾瑜昏昏沉沉中好似总能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声的啜泣,她觉得那声音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她听了忍不住的就想要心酸落泪。

她想要睁开眼看一看身边是谁,可她却根本没有半分力气,只是睫毛微微的动了动,有刺痛的泪从眼角涌出。

“钱老说……你吃了药,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静微紧紧攥了攥她的手,又轻轻的放在床上,她将那试管塞子打开,略有些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她倾身,小心翼翼的将那深紫色的制剂喂入谢瑾瑜的口中……

谢瑾瑜无意识的吞咽着,直到那药水尽数咽下肚中,药效发挥的很快,不过半分钟后,谢瑾瑜就难受的蜷缩起来,眉宇紧紧蹙着,她咬紧了牙关,嘴角却还是有黑色的血粘稠缓慢的淌出……

静微心都在发抖,她握住谢瑾瑜的手,紧紧的攥在掌心里,她看着她疼,看着她抽搐着挣扎着,看着那不停从她口中涌出的黑血,可她能做的,却只是这样徒劳的握住她的手……

直到那黑血吐净,谢瑾瑜方才渐渐的平复下来,静微将她唇角血渍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又端了干净的温水过来。

她轻声唤着谢瑾瑜,看着她虚弱的睁开眼,那原本白的透明的脸上,隐约的似有了淡淡的血色,她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您漱漱口,喝点水吧……”

谢瑾瑜睁开眼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一会儿,她方才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渐渐看清了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