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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114)

襄城也有玩得好的闺蜜,一听,好像是有些日子没与小姐妹们玩耍了,但一想到把人聚到一起玩耍要开宴会或游园会赏花会之类的,又要拟名单,下帖子,再送去各家,又觉麻烦:“各家都有个家的事呢,嫁了人就不像从前那般闲暇,想见就见了。”

“那去安阳殿下那坐坐?抑或阳羡郡主当是得空的。”阳羡郡主,魏王之女,襄城堂姐,嫁入季氏,运气很好,婆婆能干,几乎不需她费心家事,夫婿体贴,只让她多歇歇,自己去玩,不用劳心劳力,于是她就只剩了玩,但她也不一味憨玩,在各家夫人娘子间往来维系了一个很好的关系网。

说起来,她与堂姐也差不多呢,阿家厉害,家中井然有序,几无插手的地方,柏冉也不用她费心去做什么,一天之中,空闲的时候居多。

襄城派人去邀阳羡郡主来,前两日封地敬上十数方好石材,她见实在不错,自己留了二三,余下的预备送人的,现在让郡主来先选。

屋漏偏缝雨,石材都捧出来了,茶点都备下了,去人回来却称,恰逢郡马外祖做寿,郡主与郡马外出贺寿去了。襄城才想起来,老夫人做寿,前两日,她还送了寿礼去的。

阿蒙也想起来了,愧道:“婢子竟一时忘了。”出了个馊主意。

“我也没想起来呢。”襄城没怪她,就是更闷了,看看时辰,想去别地也来不及了,明日,明日说不定又是个循环。

之前也这样过,怎么就没觉得烦呢?襄城回想了一下,之前每日行程似乎都排得好好的,少有出错的时候,怎么这两日就不对了。她想到“近则不逊,远则怨”的话,顿时,她更郁闷了。

柏冉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老头子拉着她说了很多话,那位不止是柏据的长辈,还是她的长辈,她就被拉着啰啰嗦嗦说了好半天,不愧是“博士”,很有口才,说的话围绕一个意思,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还用了各种修辞,就是没一句重复的。

柏冉一想到已有十数日没与襄城联络感情了,今日难得空闲一些,看看时辰快下班了,就不大耐烦听了,面上依旧是保持着仔细聆听的模样,三言两语间便将老头子打发走,迅速归家。

回来见襄城脸色不妙,她先看阿蒙,求点提示,阿蒙以口型示意——没邀到阳羡郡主。

柏冉明白了,但没事干嘛邀郡主来?然后她就看到桌上那十余枚上好的石材,皆摆在精致的木盒中,古朴而贵重,很是惹眼。襄城不是喜欢瞎显摆的人,大约就是要送人,请郡主先挑,然后顺便聊聊天……这很正常,她阿娘邀友来家中,偶也会这般。

这些石材,具是上品。柏冉一看便喜欢,就以此为切入口,笑着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好东西?让人瞧着就眼馋。有多的,可要匀我一枚。”

襄城无可无不可。“喜欢就挑吧。”她道。

柏冉还真仔仔细细的选了一方,质地十分温润且纹色凝细的寿山石,然后道:“你有号么?我与你刻一方私印如何?”

襄城惊讶道:“你还会刻印?”

“此中大家。”柏冉丝毫不客气,坐下来,“千金难求。”

襄城怀疑:“没见过啊。”一个人,哪能什么都会什么都精?她就没发现柏冉有什么不会的,总不能连刻印都是大家吧。

“轻易不出手才珍贵,谁来求我都给刻,岂不是与集市所售无差?”

襄城挑眉:“千金难求是得益于你如今身在冢宰吧。”

柏冉不服了:“给你看看真本事!”令人取工具来。

雕刻的工具都是现成的,而且相当专业,襄城有些信了。柏冉暗觑她神色,故皱眉,只皱一小会儿,一被襄城看到便立刻舒展,做出信心百倍的模样。襄城便又坚持,这货一定是个花把势。

柏冉轻轻咳了一声,道:“来个彩头吧,刻得好如何,刻不好又如何。”

襄城觉得自己赢面很大,便爽快同意了:“你要什么?”

柏冉敛眉沉思,仿佛十分难以抉择,好一会儿,她方道认真道:“刻得好,你就要让我抱着睡三宿。”

阿蒙直接红着脸退下了。

襄城脸色微沉:“不行。”

柏冉便道:“那算了。”一面说一面将适才紧握成拳的手松开,语调虽无差,但嘴角微不可见的微微扬起。

襄城观察的细致,觉得,不该,她若没达成目标,不是该软磨硬泡?再且,她不是总想与她腻着么?怎会如此轻易便放弃了?又联系她神色变化,难道是她其实不会,又不肯失了面子?

襄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的,于是道:“总不能只说刻得好如何,那刻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