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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3)

床幔后面那绪愣了下,过一会说话:“施主倒是好眼力,莫非是曾经得过伤寒,所以不怕传染?”

莫涯打了个哈哈,表示默认。

“那请问施主,你是有什么难处,非要见贫僧不可?”

“没难处,我就是想来亵渎你。”莫涯的话轻飘飘落地,外头一片树叶轻飘飘地落地。

那嗔端着一朵比脸大的向日葵在听墙角,边听边吃葵花子。

“为何要想亵渎贫僧?”

莫涯走过去撩开床幔,见里面的人散着长发,已经端正盘坐,风从门缝钻入。

莫涯笑道:“你没剃度。”他见过那绪,所以并不奇怪,可他就是想说这句话。

“是。”那绪回答。

“假的吧?”莫涯伸手抓扯那绪的头发几下,和自己预计的一样,手感不错。

“是真的。当年先师说时机未到。”那绪垂目也不喊疼。

“什么时候到?”

“佛曰,不可说。”

那绪没有剃度,已是高僧。光了脑袋,岂不更高?

“不错,有头发更好,我喜欢。”莫涯脱鞋挤兑爬上床,“你这疹子不小。”

“是。”不管莫涯怎么样,那绪总是神情平和。

“我有法子。”莫涯对着自己两手的掌心,唾了几口口水,搓匀后,抹在那绪的脸上,“听说口水解毒。”

抹了半天,莫涯才想起什么,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早上没漱口。”

“多谢。”那绪笑容不减,半垂眼睫微微颤动。他醒目的面孔,裹上讨喜的水色,在莫涯眼里姿色更显出众。

“我叫莫涯,一路赶来就为见你。为赶路,脚也好几天没洗了。有点臭,你不计较吧?”

“不计较。”

莫涯一乐,笔挺挺地躺下:“这床太硬了,又破又硬。”他在床上,媚俗地持续挺腹多次后,又说话了,“不过,嘎吱嘎吱的,倒有情调。”

“施主要睡觉,我将床让给你。”

那绪起身,却被莫涯一把揪住大腿,“不行,你得陪我。”

那绪闻言,真不动了,安安静静地盘坐,闭眼念经。

“我长得也不错,你那家伙为什么不硬呢?是不是不行啊?”莫涯没放手,翻腾过去了点,擦弄那绪跨间。

“就当我不行好了。”那绪向外挪移少许,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毫不计较。

“这病要治啊!”

“多谢提醒。”

“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没有。”

“如果你看我不顺眼,可以把手上的佛珠一颗颗塞我嘴里,逼我吞下去。”

那绪吸了口气:“贫僧没那么想过。”

莫涯遗憾地砸砸嘴,闭目养神了会,又睁眼,侧支起自己脑袋。

“哎,我可能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施主可以去佛堂用膳。”

“可我现在就想睡,只是睡不着而已。”

“哦。”

“要不,你数羊给我听。哄我睡?”

“成。”柔和的眉宇,明净的面孔。真的,真的没生气。

很不好亵渎的样子。

莫涯心里盘算,不到三刻,真的睡着了。

梦里他不打呼,却会磨牙,声音惨绝人寰。

……

“师兄,这位檀越,你打算怎么赶他下山?”那嗔盯着睡着的莫涯瞧,嚼着葵花子,口齿不清。

“嗯?”

“他要亵渎你。”那嗔提醒。

那绪认真回忆,颔首道:“好似他是这么说过。”

等莫涯醒来,已经月上树梢。他迷迷糊糊的,在夜风里打了个寒战,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揉着眼去找高僧那绪。

殿堂上那绪在打坐,那嗔在旁边敲木鱼,做晚课。

超然境界,莫涯刚一迈进去就打了个喷嚏。

佛前的残香柱瞬间悍然崩塌。

那嗔哑然,那绪沉默了很久才瞅瞅香炉,瞅瞅莫涯。

要知道万佛寺穷,但修为高,香也极好,香灰总是烧到底还是完好的一柱,笔直挺立,香尘不落香炉内。

所以寺内香烧不到尽头,香灰坠落,视为:不吉。

而制造这不吉现象的人,不懂规矩地蹲地,与那绪平视,手指佛祖像:“这佛像只大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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