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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执行官(27)

在被好奇的打探者淹没之前,野牛抢在前面向秘银发问:“刚才叫闪蝶的那小子是哪路神仙下凡?第一次看到队长发这么大的火,也是个人才。”

“他们之前在海怪副本里就已经不对劲了。”秘银将沾血的纸团丢进废纸篓,“我们还是别问比较好,老大要想说自然会说。”

“我倒觉得他俩应该是老相好。”沙弗莱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很自然地靠在秘银身旁,“相爱相杀的那一种,我们有好戏看了。”

——————

宋隐跟在二狗身后,从员工通道离开了俱乐部。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人,而辅佐官也始终一语不发。

首先忍不住的人自然是宋隐。

“对不起。”他老老实实朝自己的辅佐官道歉,“让你受累跟着一起丢脸了。”

二狗放慢了脚步,微微侧过来的脸上依旧一派平和:“不用对我道歉,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而已。替你收拾善后是我的职责。”

宋隐的鼻子里塞着棉花,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可我觉得你在生气,气我对你有所隐瞒。”

“那只能说明你的潜意识里希望我这么做。”二狗的答案简单而直接,“你希望有人能够像家人一样干涉你的生活、给你忠告、为你的着想。”

“……算了,不说了。”宋隐心口有点闷,他主动改变话题:“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处理伤口。”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过一段小路,来到一座看上去毫无特色的二层小洋房前。

二狗将门推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眼前是个再典型不过的病院。

“等等,齐征南那家伙也会来这儿?”宋隐急问。

“不会。诊室不是公共区域。”

说着,二狗便已经将宋隐领进了清创室,安顿在医疗椅上。而他自己则快步走开了。

宋隐等了一阵子,没看见医生护士,于是扭头去找二狗。恰巧看见换了一身白大褂、手里推着清创车走进来的辅佐官。

“等等……你替我医?”

“如果有必要,我甚至可以替你做手术。”

二狗站定在他的身旁开始清洁伤处。

作者有话要说:

#炼狱幼儿园#

齐征南:你是幼儿园小屁孩吗?!动不动就打人!

宋隐:说得你好像没动手似的!堂堂战队队长,要脸吗?!

齐征南:你幼稚!

宋隐:你无聊!

沙弗莱:既然都吵成这样了,不如你们分开冷静冷静。

宋隐、齐征南:不要!!

第19章 宋隐的选择题

事实证明,“辅佐官”这个职位,辅佐的不只是执行官的工作,更兼顾到了他们的肉体和心灵。

穿上白大褂的二狗,从清洁皮肤、清创到缝合伤口,按部就班,每一步都进行得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

感觉到伤口的确正在得到妥善处理,宋隐勉强把心放下了,却又问道:“那像齐征南那样的,他家胖猫怎么给他缝针?”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吧。”二狗开始冲洗他的第二处伤口,又冰又疼。

“嘶……”宋隐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伤得很严重?”

“皮肉伤,基本没事。消了肿就差不多了。从这一点来说,焚风比你惨。”

虽说如此,可宋隐并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反倒有点担心起对方来:“他那脸真不是我划的,是他自己撞镜子上了。该不会破相了吧?那他粉丝还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不至于。”二狗进行到创面局部清洗,“炼狱里的机制特殊,伤口恢复比平时快一倍。他几天就没事了。”

宋隐这就不明白了:“那为什么不干脆立刻就医好?”

“因为没好处。”二狗小心擦拭着伤口附近的血痂,“你有没有想过,炼狱里的日常生活为什么要比照现实世界进行,为什么你会需要吃饭睡觉,精力不足的时候会强制休息?”

“呃……”宋隐承认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过,“为什么?”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你们会失常。人类通过几十年的学习,形成了一套极为复杂的行为规律。突然有一天,这种规律彻底消失了,即使肉体不会立刻出现副作用,精神上也会变得紊乱。具体到自愈能力这件事上,过快愈合的伤口会让人失去存在的真实感、对于疼痛和死亡的敬畏感,继而变得麻木、残忍,甚至彼此争斗,造成非战斗减员。”

“这么玄妙的吗?”宋隐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医学进步的一部分目的,本来不就是为了解除人类的痛苦?”

“是不必要的痛苦,但必要的疼痛不可以被免除。”二狗纠正他,“事实上,你已经出现了轻度的思觉失调症状,和焚风的这一架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思觉失调?”宋隐哑然失笑,“狗子你开什么玩笑。”

“人工智能不会开玩笑。”二狗强调自己一本正经的属性,“听说过极地综合征没有,一种经常发生在南极越冬考察队员中间的心理疾病,曾经酿成过不止一次的血案。比起南极,炼狱的环境或许更加极端。”

“那你还把我一个人关在安全屋里闷了将近一个月?”宋隐控诉,“照这么说起来,我和齐征南的这场架,你们起码应该负至少一半的责任。”

作为回应,二狗动作熟练地在他的伤口上粘贴敷料。

“一个月的隔离是有必要的。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宇航员返回地球后的隔离观察。我劝你尽快适应这种高压封闭的环境。毕竟心理素质过不去的执行官,自然会被淘汰掉。”

说话间,他已经做完了最后的包扎处理,示意宋隐从医疗椅上起身,跟着自己沿原路往外走。

“现在,你要回到安全屋去待命。48小时之内,你的处分决定就会下来,我建议你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我和你说过,不要轻易招惹高级执行官。”

说着,他拧开了清创室的门把手。只见原本通往病院走廊的大门外,出现的却是宋隐安全屋外那座病恹恹的小花园。

宋隐摸了摸有点痒的伤口,悻悻然穿过门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极了逃家外出,结果却被主人擒拿归案,随时都有可能被阉割的家猫。

——————

水声淅淅沥沥。

宋隐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卧室的景象发生了改变。

他蜷缩在一张熟悉的、狭窄的手工小床上。床是松木材质,只罩了层清漆,仍然能够闻见松脂的清香。

将他唤醒的水声被一挂灰白的旧蚊帐隔绝在了外面。宋隐起身下床,老旧的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他走出了狭小又昏暗的房间,隔壁父母亲的大卧室依旧上着锁。他沿走廊来到楼梯口,檐漏里流淌着的雨水也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昨晚似乎下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暴雨,楼前的小花园淹成了一片水乡泽国。羸弱的植物们在黄泥里东倒西歪,三色堇的花朵顺水漂流,在积水潭里汇聚成一片花的坟冢。

一楼的餐厅也遭遇了风暴的洗劫。破烂的窗框东倒西歪,碎玻璃浸泡在积水里难以分辨。桌椅翻覆、盆栽倒伏,就连他最爱的那张湖蓝色沙发也被开膛破肚,裸露出了灰黄的絮状填充物。

宋隐踩着湿滑的泥浆朝花园外走去,他很快就发现了一条由雨水汇成的小溪,卷集着三色堇花瓣,一路与他同行。

说不清是溪水在引导着他,还是他带领着小溪,他们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了一路,最后来到了山脚下的湖泊旁。

就在溪水汇入湖水的地方,宋隐看见了一群蝴蝶。

它们栖息在水边的朽木上,晾晒着它们五光十色的翅膀。朽木旁的水面下似乎有个旋涡,溪水里的三色堇无助地打了一个转儿,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就在花瓣消失的不远处,宋隐看见了他想要寻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