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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51)

乔天涯盯着他们俩人的背影,说:“追!”

萧驰野探臂扯过沈泽川,说:“东边!”

沈泽川拨开杂枝,说:“五步一人,十步一队,东边还有湍城守备军!”

萧驰野手臂迟缓地收回,他斩钉截铁地说:“东边才是生路。”

“死门就在眼前。”沈泽川反手掷刀,树上的伏兵立即栽了下来。沈泽川路过他时,顺手抽出了对方的绣春刀。

萧驰野反握刀柄,在下一刻划破漆夜,在雨水里扛住两把钢刀。他左臂已经没有知觉了,眼下连右手手指都已略显僵硬。

今夜难战!

沈泽川挥刀收下人头,踢倒尸体。

萧驰野跨步时踉跄一下,突然用胸膛抵着沈泽川的后背,带着他翻滚下起伏的草丛,滚进条溪流里。

雨还在下,寒冷砭骨的水冲刷着身体。萧驰野粗重的喘息就压在沈泽川脖颈边,炙热与冰凉形成奇异的两重天。

“杀我对你毫无益处。”萧驰野撑着狼戾刀,抬了些许身体,“所以剩下这一程,就靠你了。”

沈泽川就着溪水抹了脸,说:“救你也无用。”

“你是来找楚王的。”萧驰野闻声又把人压了回去,“怎么办呢?锦衣卫也翻不出来,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儿。你的时机已误,今夜太后必败无疑!好好疼我,我便是你的生路。”

沈泽川回眸,两个人鼻尖相对,他冷然地说:“砍死你,大家一起死就好了。”

“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出来,”萧驰野说,“就是为了跟我殉情?”

“你不如靠这张嘴去和乔天涯谈谈。”沈泽川冰凉的指尖握住了萧驰野的手,下一瞬狼戾刀回扫而去,将追兵击退片刻。

沈泽川得到了空隙,抬腿抵开了萧驰野。他一手抄着绣春刀,一手提着狼戾刀,平复了方才疾跑的喘息。

“这条命记在账上。”沈泽川看着乔天涯奔近,握紧了刀,“今夜之后,我就是你大爷。”

泼墨般的夜色里,雪光一亮,沈泽川根本不给乔天涯开口的机会,当头一斩。

水花随着脚步迸溅,沈泽川刀刀致命,钢锋碰撞间,绣春刀挫损了刃口,被乔天涯挑飞了出去。

两个人顿时分开,沈泽川左手空空,浸在溪水里,冲掉了下淌的血。

“美人就该隔帘坐高阁。”乔天涯仿佛嗅见了什么味道似的,“提刀伤手,断了怎么办?”

沈泽川右手掂量了下狼戾刀:“拧断了手脚,不正好听话乖巧?”

“这世间有种人惹不得,”乔天涯说,“就是如你这般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的人。”

沈泽川跨步而上。

狼戾刀重,他用起来不称手。可是重有重的好处,就如同现在,靠着纪家刀法的刚猛,砍得乔天涯无暇还手。

乔天涯倒退时被压得几欲后折,然而他一靠近溪水,便觉得不妙。果然见沈泽川受伤的左手从水间猝然撩起,那脏泥溅眼,使得乔天涯有一刻的破绽。跟着胸口再次遭遇重创,被沈泽川一脚踹到在地,砸进溪水里。

援兵才到,沈泽川连退几步,绝不恋战,拖起萧驰野要走。岂料萧驰野个高腿长,他险些扛不动。

* * *

搜寻越来越紧,时辰过得格外地慢。

整个树林里搜到的全部都是伪装,并且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一落入锦衣卫手中,便会咬舌自尽,绝不给纪雷审问的机会。

楚王到底在哪儿?

只有萧驰野知道!

“小畜生!”纪雷有些气急败坏,他起身环顾,“让湍城守备军沿着猎场搜查!”

* * *

沈泽川爬出水,拖出萧驰野。可这坡太陡,他一口咬在萧驰野的后领,把人拽也给拽上去了。

沈泽川左手的刀口血流不止,他撕了衣衫,在水里冲了冲,就缠在了伤口上。

萧驰野靠着这苔痕满布的石头,说:“我怀里有帕子。”

沈泽川探手到他胸口,摸出来一摊泥帕子,就把泥水全挤他胸口了。

萧驰野说:“这药效什么时候过。”

“一个时辰,快了。”

“蹲树上比待在水里隐蔽。”萧驰野看着他,见他浑身湿透,后领微敞,泥点还留在脖颈上,衬得十分……

“锦衣卫有驯兽所,动物嗅得见血味。”沈泽川说着俯首,轻轻嗅了嗅自己流过血的指尖。

十分媚态。

萧驰野看着他。

真他妈奇怪,这人刚才还在提刀杀人,又不似女儿家,怎么会想到这样的词?

真中了李建恒的邪!天天念,天天念,念得他竟然会这样想,这样看,跟阒都里癖好特别的老男人似的。

“刀法不错。”萧驰野目光像是能剥开沈泽川的后领,“在寺里没少苦练吧,然而这具身体从外却瞧不出来。你是不是对自己用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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