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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363)

姚嵩双手拢在袖中,很有诚意地躬身一福:“祝皇上此行心想事成,求人得人。”

任臻:“……”

他内牛满面地转身上马——谁再说齐人之福好享?瞧这些话把人给挤兑的。

那二人望着任臻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但扭头互看一眼却皆是双眉微蹙——总算将任臻引出了长安城,西燕实际上的军政大权已是操之于二人之手,接下来便是按照原定计划,引蛇出洞了。

于是一纸调令便迅速下达至潼关:调任骠骑大将军拓跋珪守萧关防线,将潼关交予上将军慕容永驻防,另以贺兰隽为洛阳郡守,即刻赴任。

拓跋珪本是倚在白虎皮榻上以手支头,正闭目养神,听到此处霍然睁眼,一脚蹬飞了榻边兀几,翻身而起,怒道:“岂有此理!”

贺兰隽在旁合上了红印嫣然的调令,小心翼翼地道:“让将军不带兵马、只身去萧关交接,而将潼关让给慕容永——苦心经营多年的人马基业要拱手让人,这不是叫我们白白为人作嫁么!同时将穆崇扣在京中,将我外调至刚刚归顺的洛阳,叔孙与长孙二位老大人又必须留其一在潼关为文吏,让我们各奔东西、难成气候,此举堪称釜底抽薪啊。”

“这种阴招,一看便知是姚嵩手笔,连消带打,是要断我双臂。”拓跋珪冷冷地道,“当真是…欺人太甚!”

第108章

典型的削藩之策。贺兰隽在旁没搭腔,心里却颇不以为然:说是姚嵩之意,然若是皇帝不点头,区区一个尚书令怎能轻易操纵兵力调配与边关驻防。

“大将军,如今我们是奉命遵旨,还是——?”他有些吃不准拓跋珪的真意,他筹谋至此自然是野心勃勃,然言行举止间却又似乎对燕帝颇有感情,忠心耿耿。如今摆明是皇帝忌他兵多权重,他却迟迟还是不肯表态,反认为是姚嵩之举。因任臻出京赴凉乃是微服,又被人蓄意隐瞒了消息,贺兰隽尚且不知个中缘由——而拓跋珪,却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中的关窍。他沉吟片刻:“若不遵旨,就坐实了拥兵自重的罪名——时机未到,不可。”

直到如今,他依旧没想当真与他兵戎相见。

贺兰隽皱眉道:“那…就任他们分化我军,蚕食殆尽?”

拓跋珪垂下眼睑,整张脸孔都陷在眉目投射下的浓重阴影中,缓缓地一摇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能坐以待毙!贺兰隽,数日之前冯跋来此给慕容垂送信,如今他人何在?”

贺兰隽忙道:“末将奉命将其扣在兵营之中,绝无走漏半点风声。”顿了顿他又道:“就是那厮对将军大不恭敬,时不时便要叫骂几句——只是他既是奉命而来,我们将人扣着,不见不杀也不放,经过这半年混战,慕容垂讨不得好去,本就对我们很不满了,不怕再次激怒他?”

拓跋珪眼皮都不抬:“以慕容垂的秉性若是真动怒,岂会区区一纸信札问罪?他是迁怒罢了。毕竟声势浩大地兵分三路,却是损兵折将,还白白失了许多领土。”他眯着眼,冷笑道:“何况如今情势此消彼长,他还有求于我,惧他做甚?——那信上还说了什么?”

“总归是责我们在战中不够尽力…此外就是——要我们即刻送还熙王爷…”贺兰隽欲言又止,因为知道这对冤家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堪称孽缘。拓跋珪果然缓缓睁开眼来扫了他一眼,轻一摆手,坐起身道:“还在发脾气?我去看看他。”

拓跋珪一路走去,沿途亲兵已经非昔日燕兵而全是从敕勒川新选拔召募而来的胡族壮汉,皆对他行代国之礼,在他军中俨然已自成一派。

把守的士兵将门推开,立即从里头飞出一件黑乎乎的物事,拓跋珪微一侧身避过,那物砸偏,摔在地上登时裂成数片。随即便是慕容熙薄怒的声音扬起:“拓跋珪,你竟敢软禁我!?”

拓跋珪绕开地上碎瓷,负手入内:“长生,我何尝软禁过你?我怕你发起脾气来伤了自己,岂不叫人心疼?”

慕容熙冷笑道:“心疼?你假意借我为你搭桥铺路,唬我父皇与你合作,累得后燕损兵折将,独你得了敕勒川那大片地盘!”

拓跋珪在他面前驻足:“我替慕容垂除去了翟斌,让他既拔除了心头之刺又免他落了个屠戮功臣排除异族的名声——他该感激我!至于其余两路,那是你两个哥哥没用才导致大败,若非我在最后关头放过他们,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回到中山尚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