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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407)

王神爱淡淡地转向两位燕使:“这位乃是我朝散骑常侍顾恺之顾大人,人称当世三绝——‘才绝、画绝、痴绝’,最是痴迷书画,二位不介意成人之美吧?”

好吧,“画圣”顾恺之。任臻呛了口口水,彻底无话可说了——这给也给的值得,就当自个儿来参观名人交门票了。

一直默默旁观的司马元显此时才冷哼一声——他原以为王神爱纵使系出名门、才高八斗,也不过一介女流,难登朝堂之上,此番应对燕使却能既不失了面子又摆足了架子,这做派倒似足了那个男人——果然同是王谢子弟么!

自觉自己已然看够了戏,也不必再给人留什么颜面,司马元显大喇喇地站起身来,直接朝皇帝告了罪,一句“忽感不适”,也不理皇帝准与不准,便转身扬长而去。

司马元显年纪不大,心眼更小,因王神爱公然拂他面子,其后几天他便干脆告假不朝,一干公文按时送进王府却不做批阅,任其堆积如山。有重要公务的只得登门拜访,于是他的“西录衙门”天天门庭若市,倒比正经朝堂还要热闹。

司马元显则索性闭门谢客,躲起来逍遥去了——王神爱既警告他不要俎代庖,那他便干脆撂手不理,看谁能撑得久!想到那张冰山妙容满布难色,却又拉不下面子向他服软,他心底那口郁闷之气才稍稍缓解。因而对着正在抚琴的优童小倌一招手道:“你过来。”

那小倌倒是清清爽爽的一幅儒生装扮,越发衬地身姿风流、面容俊秀,然而一依偎过去,语气姿态就不自觉地带上了十足的女气:“殿下可是倦了?”见司马元显并无反对,心中一喜,更是大着胆子揉上他的胸膛,眼中烟水迷蒙,额上香汗点滴,端的叫人一望便心荡神移。

司马元显俯首盯着他看:“你…吃了五石散?”五石散千金难求,贵族间风靡一时,非常难得,那小倌便不由沾沾自喜地娇声道:“前些日子好容易得了一些,今天伺候殿下这才敢用上助兴~”

司马元显顿觉索然无味,当即将人推了个踉跄,横眉怒目地冷道:“滚出去。”

屋内的声响惊动了外边,立时便有主事的带人入内收拾,身后还跟着个着靛青色窄袖胡服的少年,身形修长,四肢劲瘦,单论容貌并不如何出众,但在这满地易弁而钗的庸脂俗粉之中倒显出几分潇洒别致来。

司马元显不由分神多看了几眼,心底微动,果然听见主事的满脸堆笑地吩咐那新来的小倌要“好好伺候,代为赔罪”。

司马元显玩味一笑,命他坐下,那少年便在他对面曲腿盘坐,腰直背挺,不动如山,不似吴侬软语的南风倌,倒像是个自幼习武的游侠儿。司马元显饶有兴致地道:“你有何所长?”

那少年低声答道:“剑舞。”

司马元显哈哈一笑,命其跳之,那少年显然是早有准备,登时长剑出鞘,宝光闪动,声如龙吟,当真在一团剑花之中舞弄起来,观其动作并不精妙矫健,胜在古朴雄浑,一气呵成,不似娱人的舞蹈,倒更似一场武技切磋,一曲终了,那少年回招收式,单膝跪地,双手奉剑,高举过顶,竟是要将此剑送予司马元显。

司马元显打量着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沉思片刻,冷笑着道:“既这般有心,不如请幕后主人出来详叙?”

丝绢屏风外忽而传来一阵朗声大笑,果有一人步至他面前,一抱拳道:“小王爷果然明察秋毫,见微知著。”

司马元显好整以暇撑着半边身子,斜睨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道:“任副使,你我二人并无私交,你这般用心投我所好,教外人知晓岂不是会暗中纳闷?”

注1:霍伊指霍光、伊尹,操莽指曹操、王莽。

第119章

任臻笑眯眯地道:“殿下言重了。”

司马元显毫不动容,一指那宝剑道:“你煞费苦心特地排演了一场剑舞,不就是为了将这柄‘碧海凝光剑’送予小王?”

司马元显爱好收集上古神兵乃是人所共知,任臻却似笑非笑地一摇头,将跪在脚边的奉剑男子亦向前一推,勾起唇角:“还有这位公子。”

司马元显本暗自疑心他如何得知他近来的这点小癖好,但是随即想到王国宝素来贪财,钱可通神,他既能近他的身,这点小事儿岂有打探不到的?于是他垂下眼睑,在那小倌脸上一扫而过,心道:到底只是赝品,有其形而无其神,虽身手矫健,面容英俊,骨子里却还是以色侍人的乐伎之属。“他虽是南人身骨,想来私下也受过你们调教。”司马元显瞥了任臻一眼,微一摇头,一语双关,“小王不敢受这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