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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467)

冯跋闻言大喜,磕头谢恩——若拓跋珪不及回防,镇守盛乐的只有一个贺兰隽,鲜卑军队素来善攻不善守,如何抵挡的住成武皇帝慕容垂亲率的精锐大军?拿下盛乐指日可待。而此时随驾出征的不乏跟随慕容垂多年的宿将老臣,他没想到皇帝竟会将这份头筹大功指派予他一个军中新锐!

慕容垂抬手命他平身,又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道:“可知朕何以如此重用你?”冯跋再轻狂也知不会只因为自己作战勇猛,当即垂首摇头,慕容垂缓下一口气来:“你与熙儿交好,所以太子一直视你为眼中钉屡次陷害,朕岂能不知?太子气量狭小,恐即位之后未必容得下熙儿与段妃,此战若能灭了拓跋珪,拿下云中川,你便可恃功晋升上将,将来…也可做那队孤儿寡母的倚仗,让太子不能轻易下手…”

冯跋没想到慕容垂深谋远虑防微杜渐至此,近日虽日渐疏远段元妃母子,实则心中还在牵挂他们,慌忙俯身道:“皇上春秋鼎盛,大可从长计议!”

慕容垂又重咳了一声,撑着双膝缓缓站起:“是啊,朕必须春秋鼎盛,否则,朕若撒手,慕容冲必会如洪水猛兽一般,将朕的这片基业吞噬殆尽…”冯跋听他说的不祥,正欲再劝,忽见慕容垂前行数步,忽然浑身一僵,随即踉跄着向前栽倒,哇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皇上!”冯跋扑上前扶住慕容垂,被吓地几欲魂飞魄散。“不可声张!”慕容垂低喝一声,“传军医一人入帐,绝不能走漏风声。”冯跋见他面色镇定,想来已不是第一次咳血了,心下不免惶然——慕容垂连病都不敢病,强撑着主动出击,皆因他自己知道,他的几个子侄辈中,怕已没有能压制住拓跋珪的帅才了。

冯跋赶忙应下,又看着随军太医金针刺穴,参汤灌喉,一番忙乱之后慕容垂果然强行又恢复了精力,面色红润双目矍铄,又恢复了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兹事体大,冯跋自然不敢张扬,次日照计划全军拔营,蜂拥蚁聚一般朝盛乐杀去,但他心知肚明——物极必反,后燕危矣。

兵临城下,贺兰隽的抵抗极其激烈,盛乐攻防战打地甚是艰难——这也在慕容垂的预料之内,拓跋珪以复兴代国为名,聚拢了不少遗民旧属,方有今日的万千气象,若富有象征意味的代国“故都”盛乐陷落,对立足未稳的拓跋部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盛乐才重建三年不到,城郭不广城墙不坚,慕容垂不惜一切代价地连日猛攻,又派后军四处劫掠,坚壁清野——困守孤城的拓跋军在后燕优势兵力的重击之下又能坚持几天?而为了对付日夜兼程想要赶回来的拓跋珪,慕容垂发兵之后即已命其子赵王慕容麟北上阻击——他俩也算是老对手了,慕容麟即便拦不住这头猛虎,也必能拖缓他的脚步。

燕军的尸体在城墙下一层一层地垒起,整片冰雪大地都被染成血红,慕容垂不为所动,继续重兵压阵——城外血流成河,城内只会更加惨重——乱世征伐,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古枯。

然而就在此刻,派出去的斥候急急赶来回报——并州的黄河东北岸出现拓跋珪的军队,距此不过两百多里!

拓跋珪不是被绊在了河套地区,怎会分身有术、神兵忽至?!这一惊非天小可,慕容垂当即捂住胸口,跌坐于榻,闭目顺了许久的气,他方才咬牙切齿地道:“上当了,拓跋珪留在河套交战的大部队是为了牵制慕容麟的军队,他自己只带少量精兵趁黄河冰封,绕道了我们的后方——”

冯跋亦忧道:“他想与盛乐城里的贺兰隽内外夹击,逼退我军?”

慕容垂缓缓摇头:“他…不是为解盛乐之围而来,而是冲平城而去。”冯跋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他们攻下平城之后并未分兵驻守,为求进军速度,连粮草辎重都不带就赶来盛乐,拓跋珪夺回不难,届时他便可以以逸待劳,占据平城一带封锁燕军的退路,就算他们攻破了空城盛乐也闯不过拓跋珪的防线回到中山!而拓跋珪只要待中路的主力部队打退慕容麟赶来会师之后,三军齐发,缩紧包围,便可聚歼孤军在外弹尽粮绝的慕容垂!

好一招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绝境反击!冯跋思前想后,也出了一身白毛汗,登时求救似地望向慕容垂:“皇上…我们…当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