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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640)

姚嵩人缘素来不错,一路上又碰上不少人,少不得又要推杯换盏套交情方才得以摆脱,故而走极慢,却教一早躲无人处候着贺兰宓等心焦不耐——她是个泼辣急性,想到一出是一出——是她把晁汝带进了平城皇宫,结果呢?穿针引线没成功,他自个儿倒是拣了高枝飞黄腾达,这次眼睁睁地看小主子君前失利,却连一句话都不帮腔,枉他还是从赵国公府出来!

因此听到背后脚步声响,她便翩然转身,刚欲开口指责就愣当场,将满腹牢骚吞了回去,斜睨了这不速之客一眼,意意思思地见了个礼:“见过常山王。”

常山王拓拔遵方才纵性狂饮,如今正是酒酣情热醉意十足时候,所以才摇摇晃晃地避出来缓一缓劲儿。而这次拓跋珪阴山狩猎带了足有两三千人,大几百顶穹庐扎根山坳,一眼望去仿佛绵延不,也分不清彼此不同,他晕头转向地就走了这么一条僻静道,正撞见贺兰宓。却也不肯就此走开,反呵呵一笑:“娘娘怎么对我也这般客套起来了?”

鲜卑贵族不讲究男女大防,贺兰宓未入宫前交游甚广,与这拓拔遵也有一段暧昧风月,只是拓拔遵一介武夫,毫无情趣,堪称鸡肋,早就被她抛诸脑后,如今见他醉醺醺,自也不肯给他好脸色看,言辞极其冷淡:“常山王难道不知君臣有别,叔嫂大防?”

拓拔遵听笑话似地哈了一声:“若按先来后到,你还该是皇上弟妇吧?”贺兰宓闻言大怒,抬手一掌掴去,柳眉倒竖:“拓拔遵,你不要命了么!”拓拔遵自也不是对她有多情根深种,若是平日也不至于有这胆量去撩闲,只是今晚着实喝多了雄黄药酒,酒力药性一发汹涌上头,是受不得气,他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唾沫,居然伸手去拽贺兰宓裙裾,嘴里不干不净地浑骂道:“你看上哪个男人不是定要到手,现还装什么贞洁!”

恼羞成怒贺兰宓冲天酒气里费力挣扎,却激地拓拔遵使出蛮力,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姚嵩好容易赶到此地,见到便是这一幕场景。

而后他立即扭头转身,当没看见似地准备避开,谁知贺兰宓惊慌之下,知道四下无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地随口喊了一声“晁汝救我!”

拓拔遵顿时大惊,当即松开手来回头查看,晁汝只道自己是曝露行踪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几乎是瞬间又转过身去,一脸惶急地奔上前去,将贺兰宓一把推到自己身后,摆出一副忠心护主模样,义愤填膺地道:“常山王怎可对娘娘无礼!”

拓拔遵倒是一眼就认出晁汝来——崔浩那小子被贬斥出宫之后,取而代之便是他一朝得志成为皇帝智囊之一,虽目前还没有显山露水地与他们做对,但宫中不少人都知道他是由得圣宠骠骑大将军任臻举荐,他一手炮制武州第一佛建成开光,使拓跋珪一跃成为人间佛祖,从而占胡汉百姓民心,民间请佛之潮一时风行,拓拔魏国立国根本鲜卑巫教影响力大为削弱,对拓跋仪等人来说自然弊大于利。

这下子拓拔遵连酒都吓醒了几分,心中大悔:这种精于算计之人防备都来不及,怎还能让他抓了把柄去?事关名誉,贺兰宓倒是肯定不会声张出去,可这晁汝却是如毒蛇一般,冷不防就会窜出来咬你一口——但现这种情况,灭口却又是万万不可能。拓拔遵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只得借酒装疯,骂骂咧咧、跌跌撞撞地甩手走开。

姚嵩一面安慰受惊之后大发脾气贺兰宓,一面暗中哀叹不已——这飞来横祸,只怕注定不能善了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祸事会来这么。

次日行猎因为昨夜拓跋珪重赏而加白热化,各部人马分散开来,各自围猎,白雪皑皑中俱是震天吆喝喊杀之声,古木森森里也飘散着淡淡血腥气味。一行披坚执锐将士们搭弓骑射间纵马冲撞,有意无意地将姚嵩与大部队分割开来,他掉队同时立即有后队人马驱马赶来,隐隐将其困正中,姚嵩立即意识到事有蹊跷,可仓促之间又不及唤人,只得拨转马头先向别处突围。谁知身后马蹄纷杂之声不绝于耳,愈演愈烈,又隐有为首之人喝道:“别叫那只鹿给跑了,追!”话音未落,一只白羽便咻地一身擦过姚嵩臂膀,牢牢地钉一旁粗壮树干上,兀自摇晃不已。

姚嵩心中叫苦不迭,怎么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些杀手眼中之鹿?有什么比狩猎场上一时错手好杀人借口?又是三两道箭镞破空袭来,姚嵩俯身马背方才堪堪避过,却已是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