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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为臣(88)+番外

这和珅连皇上的御膳都能自主拿出来赏人?高云从没想太多,可一回头看向于敏中,却见他如遭电击地立在原地——“和大人?”他咬牙切齿地开口。

“对,和珅,前不久才刚刚进的御前侍卫。”

好!你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上次竟没能整死你?!如今不过一个出初茅庐的小小侍卫就敢在我面前奚落叫板?!于敏中面色阴沉,快步地转身离去,我要让你知道,紫禁城不是容你随心所欲的地方!就看看你和我——谁能在这风起云涌的朝堂之上胜到最后!

出乎和珅意料,次日上朝,乾隆对于敏中的宠信一如往日,甚至面斥钱沣污蔑大臣,罚俸三月,惹的这个耿直御史殿前磕头叩得头破血流,乾隆也不过面不改色地斥了声“胡闹”便命拉下去治伤,反好言宽慰于敏中,又赏他黄马褂,以嘉其劳苦。

乾隆下了朝依旧从乾清宫回养心殿,和珅一路跟进养心殿,未等乾隆开口,早已从候伺的宫女手中捧过茶来,乾隆就着他的手含了漱口,又呕在和珅捧过来的金盂里,接过锦帕拭了唇随手丢开,和珅才恭恭敬敬地敬上一展成窑五彩小盖钟来——这方是乾隆日常吃的茶。乾隆抿了茶,闭目舒气地养了好一会神,才睁眼看着和珅,微笑道:“你可是奇怪朕为什么毫不加罪于敏中?”

和珅多少心思剔透的人,忙跪下回道:“皇上圣虑深远,奴才万万不及,没想到是必然的——而且,于中堂忠君为国朝野共知,奴才敢打保票,他绝无勾连其弟中饱私囊之事!”难道是他估计错了,于敏中根本深得圣心,还不到失宠的时候?

“你啊。脑子就是转的太快了。”乾隆不自觉地伸手轻刮了一下他秀挺的鼻尖,带着三分宠溺三分无奈三分深沉,“别说国泰于易简交通军机大臣大肆亏空只是空穴来风——即便确有此事,这当口,也不是废黜于敏中的时机——‘治大国如烹小鲜’,明白了?”

和珅愣了一下,脑海里灵光一闪——自傅恒死后,于敏中升任军机不过一年有余,好不容易才能稳定朝局,此刻又恰值阿桂领兵十万征讨新疆回部大小和卓,战事正是胶着地如火如荼,中枢绝不能动荡,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不堪设想!乾隆是为了维持朝中各派之均势才按兵不动,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臣下轻易猜透他的想法他的作为,而不是他有多信任那个“道学中堂”!和珅觉得自己又学到了新的东西,眼中一亮,满含崇敬地看向乾隆,“对,此时不打草惊蛇,那些人必为逃过一劫而心存侥幸,不出时日,欲壑难填,必会再犯!”深深地磕了个头:“奴才谢皇上教诲!”

好个聪明灵秀的孩子……乾隆爱怜地伸手欲抚过和珅乌黑的发辩,却在指间触及之初就如电击般地缩了回来,垂下眼睑,慌忙掩去眸中异色,半晌,才压抑似地闷声道:“……起来吧。”

从此后和珅伺候乾隆越发细致体贴,连一些贴身太监宫女的本职诸如更衣奉茶也一并做了,夜夜守在养心殿,吃住都与皇帝一块,轻易不离半步,那厢乾隆也是一日离不得他,甚至一反常态地与他商讨国事不时加以指点,这是对谁也没有过的殊荣。不日,擢升和珅进二等侍卫,这已是正四品职司,和珅时年不过二十四岁,已如一道彗星,耀过整个昏暗幽冥的紫禁城。

和珅掩门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弯腰低头,才确定乾隆是真地枕着手臂在塌上睡着了,右手里还半捏着一本折子——毕竟岁月不饶人,无论当年怎样的英气逼人,这么着夙夜理政,辛苦劳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和珅抿着唇蹑手蹑脚地搬过一床丝被,轻轻地盖上,又听得养心殿外一阵喧哗,忙转身出去,压着声音冷道:“皇上才睡下,你们不要命了敢在园子里吵!”

众太监何人不知和珅现在是乾隆跟前的红人,谁敢与他过不去,就连总管太监高云从也只得赔笑道:“和大人,如今天气暑热,这花园里参天古木又多,虽能遮阴,但又多了蝉虫鸣叫,一阵紧似一阵地呱噪极了,是皇上命我们把蝉捉走——”

和珅一听,果然蝉鸣阵阵,甚是扰人,因而道:“可那么多人大张旗鼓地赶蝉动静未免太大——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处理。”

待众人退尽,和珅才寻来一只细棉兜网,缚在长竹竿上,顶着大中午的暑热日头亲自爬上树去,将那蛰伏在树影间的蝉一只只地粘了下来,轻易不发出半点声响,不一会就晒地汗流浃背,头晕眼花,可一想着不能叫蝉鸣吵了乾隆的睡致,便又擦了擦汗,强奈着继续向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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