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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给谁听(20)

王斌过来看过他一次,只呆了很短的一会儿,他说最近有新人出唱片,大江南北地跑,忙得很。宋澎湃想从他嘴里问问杨蔚怎么样,他含糊不清地说没大事,还劝短期内别去看他。

“他家人怨着你呢!”

杨蔚跟家里人“不熟”,这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是宋澎湃跟他这么铁的关系,知道些其中的曲折,但也没见过他家人。本要多问问,无奈王斌手机响个不停,也不好多留他。

“你好好养着吧!回头我去看杨蔚的时候,代你问好就行了!”

宋澎湃都是外伤,好得很快,他开始还相信别人说的,杨蔚家里人怨自己,不想见。可这好几天过去了,杨蔚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要是伤得轻,肯定跟自己联系,感到有点不对劲儿了。一提“杨蔚”的名字,人人都跟他打岔。他这会儿都当爹了,又不能任性,不好逼问纠缠。金媛把儿子抱过来给他看,小家伙虽然小,精力不差,成天蹬着腿地哭,哭到断气也不停。

宋澎湃几乎每天做梦,老是梦见杨蔚,他也不说话,隔着那么伸手也捉不住的距离,冷冷地看着自己,自己向前进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这天醒来,觉得心突突地跳得难受,他没这么恐慌过,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趁病房里没人,他摸出手机,播通了杨蔚的号码。

手机响了很久,在宋澎湃几乎放弃的时候,被接起来,但没人说话。宋澎湃的心悬在嗓子眼儿,试探地问了一句:“六儿?是你吗?”

依旧是沉默,宋澎湃没挂,仔细地听,专心到无法判断究竟隔了多久,那头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嗯”。宋澎湃的心,“扑通”地落回原地,大声到吓了他自己一跳!他俩太熟,就算这么微弱的“嗯”,他也听得出是杨蔚没错!

“六儿,你怎么样了?”

那边又停了一会儿,“……还行。”

宋澎湃想起家人说他伤了肋骨,说不定呼吸说话都费劲儿!自己真混蛋,怎么还没命地提问?于是,开始一个人唱独角戏:“你好好休息,别着急,过两天我出院一定去看你!别任性,跟家里人好好相处。”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就是没法停止,没法闭嘴,那短暂的一刻,他感觉有东西在身体里燃烧着,说到嗓子都要干了,冒火,宋澎湃挂断电话前,很突然地说了一句,“六儿,对不起!”

那以后,有一个多星期,宋澎湃没跟杨蔚联系,也没接过杨蔚的电话。他外伤好得差不离,趁没人的时候,遛达出病房,四处偷着转悠过,他知道杨蔚父亲条件不错,这一层都是特等病房,估计住得远不了。可是徒劳一番,没找到,有点黯然。

他是直到出院那天,得知杨蔚压根儿就不住在同一家医院,才发现整件事情不简单。当着父母和金媛的面,他没发作,到了家以后,待围绕他的人都散了,注意力纷纷转移到又开始哭得豪迈的儿子身上,他才抽身上阳台,给王斌打电话。

王斌接电话的口气不对劲,带着鼻音,虽然他说自己感冒,宋澎湃压根儿没把这种放个屁的功夫能编出两个谎的人的借口放在心上,直接质问:“六儿呢?他住在哪个医院?”

王斌突然没动静了。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电话那头突然象爆竹般响亮地炸起来,“你还找他干什么?晚啦!你早些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宋澎湃一颗心如堕冰窟,他连追问杨蔚状况的勇气都没了。

“我在六儿家里收拾东西,你过来吧!”王斌放缓口气说。

杨蔚的家里依旧整齐得不带一点人气儿。厨房的水池边,放着出事那天早上他喝咖啡的杯子,已经刷干净,倒扣在平铺的一块毛巾上。宋澎湃到的时候,王斌已经收拾好了一包东西,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我一来六儿家就紧张,用得着这么干净吗?”王斌伸手码索着平整的沙发,“你说他怎么就非活得这么累?”

“他,他现在在哪儿呢?”

“北京,他爸妈找熟悉的医生做的手术。”

“哪家医院?我这就看他去!”宋澎湃站起身,恨不得马上就飞北京去。

“你去干什么呀!”王斌大喝,“你打个电话,他差点儿命就没了!你跟他说什么了,啊?”

宋澎湃一时也想不起说过什么,难道,是……“我跟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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