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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胡(145)

封栖松的手还捂着他的耳朵,掌心沁出了冰冷的汗。

白鹤眠肝胆俱裂,攥着封栖松的衣袖止不住地哀号:“阿文哥……阿文哥!”

“鹤眠,”封栖松来不及消化阿文死前说的话,只能用力将白小少爷抱在了怀里,“鹤眠,你冷静一点!”

白鹤眠僵住。

他伸出沾满污泥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封栖松高挺的鼻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再之后的事,白鹤眠就不知道了。

很多天以后,他在医院幽幽转醒,几天几夜没合眼的封栖松正握着他的手浅眠。

“醒了?”封栖松随着白鹤眠的动作惊醒,哑着嗓子说,“荀老先生已经来看过你了。”

“我瞎了?”白鹤眠哼哼唧唧地问。

“没有。”封栖松把他的手揉进掌心,“但你摔狠了,脑袋里有淤血,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恢复视觉。”

“会好吗?”

“会。”封栖松安慰他,“很快就会好了。”

白鹤眠乖巧地歪着脑袋,静静地躺了会儿,又问:“阿文哥呢?”

封栖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白鹤眠也不追问,他把从陈北斗口中听见的话转述给了封二哥:“阿文哥应该是封大哥的爱人吧?这么些年,一直被陈北斗关着,实在是……”

他说不下去了,苍白的指尖疯狂地痉挛。

那一声又一声的闷响,每一枪都打在白鹤眠的心底。

“陈北斗对阿文哥开了好多枪。”白鹤眠抱住了封栖松伸过来的手臂,泪水从眼角跌落,“我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我闻到了血腥味。封二哥,阿文哥是为了保护我,才……”他话音未落,又晕了过去。

封栖松慌乱地喊来荀老先生,在得知白鹤眠受惊过度,极度虚弱以后,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掌心。

“荀老先生,若我不要这个孩子,鹤眠是不是会好受些?”

荀老爷子难得没有反驳。

白鹤眠伤得太重了。

身上的伤能慢慢养,可脑袋里的淤血不知何时才能消。刚刚封栖松安慰他时说得轻巧,荀老爷子却是知道,那不过是说辞。

很多病人这辈子再也没见着光明。

“那我不要了。”封栖松狠下心,决然地抬起头,“只要不伤到他的身体,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封二爷,孩子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荀老爷子坐在封栖松身旁,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我知道你心疼白小少爷,可他要是想留这个孩子,你怎么能代替他做出决定呢?”

“我……”

“若是你能早些回来,”荀老爷子忍不住嘀咕,“哪怕早一天,白小少爷也不必吃这样的苦。”

封栖松无声地苦笑起来。

“封二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封栖松的腰缓缓挺直,下颚绷出了冷硬的弧度,“这得问我的好弟弟……封卧柏。”

第68章 对峙

一个多月前,封栖松连夜离开了金陵城。

他在城外寻到了封卧柏带队留下的痕迹,在纷乱的马蹄印里,看见了马匪的影子。

“这就是马匪的马蹄铁印子。”封栖松身边的警卫员趴在地上看了半晌,笃定道,“封三爷身边有马匪。”

封栖松无声地点了点头,手搁在帽檐上,不知不觉就抠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封栖松说:“果然。”

警卫员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二爷,咱们是现在追上去,还是再等等?”

封栖松迎风眺望着远处化为黑线的队伍:“再等等。”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我要看看,大哥究竟是怎么死在他手里的。”

警卫员默不作声地退回队伍。封栖松勒紧了缰绳,满面寒霜地融进了风雪。

这一跟,就跟了五六天。

封卧柏绕着山漫无目的地行进,好几次原路返回,封栖松觉得他在拖延时间。

事实也的确如此,封卧柏走走停停,完全没有剿匪的紧迫感。

于是封栖松在观察了一周以后,下了追击的命令。

他们的部队在峡谷深处相逢,大概是漫天的飞雪消耗了所有人的耐心,封栖松和封卧柏的对峙并没有想象中的针锋相对,甚至有些平淡。

“真没想到,你我兄弟二人还会相见。”封卧柏感慨,“二哥,你果然是假死。”

“我是不是假死,你今天才发现?”封栖松伸手安抚胯下不耐烦的骏马,意味深长地笑,“三弟,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封卧柏的神情有些难看了。

封栖松又说:“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兄弟三人会在地底下重逢?”

“……你也配?”

“你知道大哥是我害死的了?”封卧柏嗓音干涩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