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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14)

风从水面徐徐而来,带着水气和清凉,天上雁南飞,秋色渐渐浓了,洪煜临水而立,一时不胜感慨,当年登基那天,也是这样秋高气爽的一日,少年天子,意气风发,十几年过去,当年豪气干云何时萎靡成了沧桑?

“知秋啊,”他负手靠着栏杆,看白日西斜,“先皇曾对朕说,等你一人坐拥天下,就会明白,你拥有的,也只剩这一片江山而已。”

叶知秋垂手站在洪煜身边,不敢去看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揣摩他的想法,却深刻领悟叶逢春跟他说的,皇上心思深沉,绝非一两日就能看个彻底,猜得全面。他此刻必有千言万语,却能揣在怀中,毫不透露,是坚强?还是迫不得已?

“皇上贵为天子,人在高处,都难免寂寞,”知秋说到这里,心里象给光明照亮,连忙说,“臣想起来了!”

洪煜给这无来由一句弄蒙了,问他,“你想起什么?”

“臣想起为什么去御书房找皇上。”

“哦?是什么事?”

“为臣昨夜酒后失礼道歉,请皇上原谅。”

“哦,就为了那个?没什么,朕觉得你喝醉了,可爱得很。人人都有格外上心的东西,你不喜权势,也不爱阳澄湖的螃蟹,唯独贪杯而已。咦?怎么忽然想起来的?”

叶知秋脸红了,低头唯唯喏喏地说: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洪煜稍微一想,记起刚才他说到自己贵为天子,必然寂寞的话,想必是顺便联想到这句子,反倒笑了:“那朕与你,便一个是寂寞圣贤,一个是饮者留名!”

“臣就算不幸留了名,留的也是酒鬼之名罢了!”

“哈哈!” 洪煜抚掌而笑,心情大好,吩咐身后的太监,“拿些酒来,朕要跟这饮者再喝两杯!”

深夜,“咏华宫”烛影飘摇,门窗紧闭,随身的宫女太监都遣走,只留吴越满一人,亲自在外面把守着。墙上嵌的黑影,随着蜡烛忽闪不定的光,隐隐晃着,传出深沉男声:“现在形势不明,臣不敢大胆预测,不过陆将军却是阵亡了!”

“什么?你说的是陆鸿达?”

“是。”

叶逢春知道那是叶文治左膀右臂,骁勇善战的一员猛将,他若阵亡怎会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朝廷上一点风声都没有,你的消息确切么?”

“千真万确!臣以为元帅之所以封闭消息,是怀疑朝廷上有贼党耳目,怕传了出去,影响战事!”

叶逢春皱眉沉思,边问,“大哥没发现你的踪迹吧?”

“臣此行极为隐蔽,相信绝无人发现。”

“嗯,你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我还有任务交给你。”

“臣遵旨,娘娘保重!”保重二字出口时,本来冰冷的眼,瞬间闪过短暂的温柔。

黑的人影,转眼消失在夜色中不见。叶逢春坐在曼纱帐后,脸上显得疲惫,她手抚摸着肚子,对着那里不安的小生命说,儿啊,保佑你大舅舅此次得胜归来,叶家有了你跟他,便是稳操胜券啦!

杨柳褪色,半黄半绿,夕阳斜照里,秋意显得更深一分。后花园的林木深处,假山背后有个死角,旁人极不易发觉,仁喜与钟卫,便常在那里幽会。此时,两具身体正纠缠在一起,衣衫不整,手伸进对方衣服,在火热的皮肤上摸索……嘴是紧紧咬着,尽管高昂处,呼吸多么郁闷不通畅,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双手停留在下体,套弄中,有原始的性爱需要,也带两情相悦的心,每一下,都表达着爱和喜欢。

事后,仁喜瘫在钟卫的怀里,大口吸着空气,借以排遣胸口的沉闷之气。钟卫小声地问:“皇上多久没召你了?”

仁喜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就是召见,也只管自己痛快。”又觉得这般说不妥,闭了嘴,那一瞬间,有点可怜自己。坐直身子,开始整理衣衫,准备离开,钟卫却捉着他的手不放:“再坐一会儿吧!”

“坐什么呀?快要开晚饭,我还得偷着洗一洗,那些死太监都长着狗鼻子……”停了下来,在钟卫脸上亲了一下,“你也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有人问,别忘了我教你的理由!”

“知道,”钟卫舍不得,索性张开手臂抱紧了仁喜,“那些太监要是再欺负你,我就把他们都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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