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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7)

“这是一天天见冷了,”“雍华宫”的高墙,挡风雨,也遮了日头,叶逢春神闲意定,“我让二哥问过您的意见。”

“他只随便提了一下,我还没准许,他已将知秋领了出去。”

“也不能怪二哥,当年大哥十八岁的时候,已经金榜高中武状元,领军出征。男儿志在四方,总要有功名官衔,难道一辈子把他藏在府里山上?”

“可知秋他……”叶相欲言又止,心中已是百感交加,只得叹气,“娘娘可知,皇上昨夜让他留宿寝宫暖阁,这传出去……叶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叶逢春依旧旁若无人地跟那鹦鹉玩儿着,“我着人打听了,是昨夜聊得晚了,没什么。有我在,父亲放心吧!知秋沦落不到男宠的份儿。”

叶相感觉出这几年女儿确实变了不少,不仅凡事敢拿主意,有时候还极端强势,不容与她争辩。

“那有劳娘娘务必看管好知秋,留在宫中总得有个缘由,提醒皇上一下也好。”

“这个交给我办吧!一官半职,皇上也不会吝啬。再说,父亲您是太多虑,只怕知秋的智慧,不输给叶家任何一人!”说着,她颇含深意地看了父亲一眼,“将来只怕你我,都得靠他避荫呢!”

叶逢春看着父亲远去背影,却觉得他是真的老了。人老了,就会多疑,会担心不得善终,胆子也会越发地小。只是当朝为相,与韩家争权夺利这许多年,即使现在后悔害怕,叶家每个人,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中途洗手江湖,不过让那杀身之祸提前降临罢了。况且,你真当那些秘密我不知道?叶逢春嗤然冷笑,我既入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叶知秋天未亮便打坐吐息,刚坐了一会儿,就听旁边有声音,窗外太监来回穿梭,看来是皇上起了。他睁眼一看,外面天还没亮,这几天夜夜与皇上或博羿或泼墨,喝点小酒,聊到很晚。若不是自己多年来日日早起的习惯使然,自是要睡到日上三杆。可白天里也不见皇上精神委顿,相反双目炯炯,气宇轩昂,身上的英武之气,竟跟武将出身的大哥可较高低……忽觉得气息乱了,知秋连忙收敛思绪,静心屏神,才觉着顺了,渐进入安静端方之境。

再起身太阳已经升起,有小太监进来服侍着用了早膳。又有御书房的秉笔司礼太监过来跟他说:“皇上前日说起让您去国子监视察的事,着奴才办啦。今儿国子监祭酒杨大人,下朝以后在宫外等候,宫里会派几个侍卫跟随,您,您这次了别忘了带上出入禁宫的腰牌。”

“行,有劳公公了。”

知秋只嫌弃那腰牌丑陋,平日里,时常忘记,大内盘查极其严格,又有很多人不认识他,惹来不少麻烦。可后宫虽大,今天却遇见了熟人。派过来的几个随从里,有一个被知秋认了出来,是那个他目睹过被人欺负的钟卫!

初见钟卫,是叶知秋进宫那天。家中的管家送至宫门外,正准备离开,知秋看见他正被头目样的人严厉地训斥。那人长得不善,语气称得上刻薄,让知秋不禁皱眉,便遣了管家过去询问。相府的管家门路是很宽的,即使这守宫门的侍卫首领,也绝对说得上话。只是管家并不想管这闲事,无奈对三公子的脾气性子摸不到底,也不敢违背,才上去调解了一下。那头目远远地朝知秋这头看了一眼,恭敬地哈腰行礼,回身便遣走了钟卫。

“那天你为什么挨骂?”

从国子监回来的路上,知秋跟钟卫说话,他在这宫中认识的人不多,对虎头虎脑的钟卫很有好感。

“坏了长官的好事,”他说话温吞,老实巴焦地,“还幸亏叶三公子帮忙解围,不然,这差事怕是保不住了。”

“经常有人欺负你吗?”

“这很正常了,这宫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欺负别人,一种被人欺负。”

他说得轻松,听的人心中却不是滋味,知秋想起几日前与逢春的对话,为什么宫里人,好象都各怀心事?

“你进宫几年?”

“第四个年头了。”

轿子停在宫门口,文武百官的官轿也只能到这里,知秋下来,往住处走的时候,遣散了其他随从,只留钟卫跟他,边走边与他聊:“祖籍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太原人,有个老奶奶。”钟卫见过不少达官贵人的公子小姐,象这个叶三公子这么平易近人爱说话的,倒是第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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