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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88)

“别人跟洪汐说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只有小舅舅不会。”

“规矩是要学,那是帮你修性情,识体统,切不可偷懒。你小舅舅,自己规矩还没学好,又怎么教你?”洪煜说着,想起一幕幕关于知秋的往事,不知不觉地笑了,“不过,他倒是真疼你!以后,你要是想他了,就跟父皇说,父皇准你出宫探望他!”

“谢父皇,”孩童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圆圆的眼睛笑得弯了,“可是,小舅舅为什么不在宫里住了呢?”

洪煜楞了,不知如何回答,可洪汐专著地盯着他看,似乎一定要等到他的答案,只得敷衍说道,“宫里的生活,不适合你的小舅舅。”

“为什么?”歪着头,带着不解,“洪汐觉得小舅舅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更快乐呢!”

“怎这么说?”洪煜连忙追问。

“因为小舅舅以前在宫里的时候,笑得比现在多多了!”

洪煜便觉得无端飞来的大棰,狠狠砸在胸口,敲出好大好深的洞,他努力不去想象,现在的知秋的样子。缅怀和回忆,都不能将他从无边无际的想念中拯救出来。忽然,一口气喘不出,放下筷子,侧身咳嗽起来。

春如谢红,匆匆便没了踪影,还没怎么留神,仲夏来临,白日里热得淋漓,让人难以消受。只有如此刻傍晚时分,太阳下了山,才渐渐透了些凉气儿。知秋不耐热,热得狠了,气也不顺,整个人萎靡不振。

这大半年来,他虽深入简出,过着半闭关的日子,可知秋依旧对周围细微的变化,敏感地观察着。他总怀疑,大哥一定是做了什么牵制了龚放,不然,撤中书省以后,六部尚书重新任命时,不可能由叶家操纵,二哥更堂而皇之地掌管了兵部大权。

这日午睡,无端梦见洪煜,影绰绰的,象是有口难言,在他面前沉默地站了大半天。醒来便觉得心里堵得很难受,知秋犹豫踌躇了一个下午,终于耐不住,找来唐顺儿,要他进宫帮忙打听打听。

“可是,大人,要出叶府就很难,更何况,我没了宫牌,护卫不会让我进了!”

“天黑以后,混出府不难。入宫?”知秋想了想,转身在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小匕首,“这是皇上赏的,上面有御玺之印,守宫门的护卫会让你进。进宫以后,你去找于海,向他打听皇上的事情。”

唐顺儿二话没说,天黑以后就出门了,回来已经是后半夜,浑身又是泥又是土,原来跳墙进来,还摔了跤。知秋一直没睡,忙问他打听到什么。唐顺儿也顾不得擦脸,说话的音调却是变了:“大人,我说了,您可别着急上火。”

知秋一颗心顿时安静,“怎,怎么?”

“万岁爷,病了。”

唐顺儿喝了口水,喘大半天,才继续讲下去:“于海说,从开春时身体就不好,又分外忙碌,没得闲,越发重了,端午以后有两天竟不能下地。已经有几天没上过朝,对外面说是西藏高僧入京,万岁爷跟大师静修几日。”

知秋原本便知道,撤了中书省,六部杂务都直接由皇上一人打理,负担定是要增加,以皇上的脾气,政务的事,极少得过且过。累坏了身体,知秋倒也没有过度惊讶。他本来建议撤中书省,增设两院大学士,作为辅佐和参考,但想是这事来的匆忙,还没来的急商榷人选吧?

“皇上现在情形么样?”

唐顺儿面露难色,唯喏着:“奴才不知道如何说。”

宫里做过事情的奴才,都知祸从口出,尤其涉及到主子生死康健的事情,在没得到上面认可之前,是不敢乱说的。于海能跟唐顺儿说,也是因为看到知秋信物,明白他现在是知秋亲信,才没隐瞒。不过以知秋对于海的了解,恐怕跟唐顺儿带回的消息,不过是十之五六,若想了解得透彻,还得他亲自进宫才行。

“你但说无妨。”知秋安抚他,唐顺儿进宫一趟,总能看到什么。

“万岁爷的寝宫看守很严,据说前几日龚大人求见,都没准!”说到这里,唐顺儿似乎想到什么,急忙跟知秋说,“大人,奴才这次回宫,无论如何是瞒不过将军的,万一将军追问,可怎么办?”

“若大哥亲自问你,你承认便是。”

“那,那……将军还能留唐顺儿吗?”

知秋拍拍他的肩膀,“若没你在身边儿,我就真跟囚犯差不多,大哥是不会送你走的。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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