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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182)+番外

康庆起身,朝他探过身子:“别着急说话,插管磨到声带,过两天就好了。”吸管送到嘴边,小心地搁在封悦双唇之间,今天才看得出一点儿血色,康庆一阵欢喜:“床摇得高一点儿?”封悦点了点头。他低身,用按钮调节着高度,好像读懂封悦脑袋里的想法,接着说:“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你昏睡四天,今天十五号,礼拜三,医生说你得休养几天才能动身,现在太虚弱,长途飞行会有危险……”说到这儿,康庆停下来,专注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拨过额际黑发的手,端泄出无边无际的温柔:“让你受苦了,封悦,我来接你回家。”眼泪是瞬间升起来的,在眼眶里盘旋着,晶莹一层,仿佛雨后蓄积的湖泊,投射着蓝天白云的影子,又有水草温柔的曼舞……康庆说不清心里的想法,看着封悦的眼泪顺鼻梁滑下来,蜿蜒而下,才又心疼,又手忙脚乱地说:“哭什么?真是……有什么好哭的?”他把肩膀靠上去,挡住对方的脸,封悦这才扭头,抵靠在他颈窝里,流泪,却无声无息。康庆感觉他捉着自己的手,虽还没什么力气,却执拗地不肯放开,他似乎很久没有表现出浓烈的依恋,顿时给这股柔情融化,半抱着封悦的身体,直到他渐渐地,又睡过去。因为时差的关系,他这会反倒是清醒着,反握着封悦的手,轻轻抚摸。他刚从手术室推出来时候,连手指尖儿都白得吓人,现在总算恢复些,摸上去也不是冰凉冰凉的。“都是我不好,不该放你一个人。”康庆默默说道,只是这种话,他总是难以启齿。封悦对很多高效抗生素都过敏,加上这次受伤以后,拖累的时间过长,手术后引起血液类的并发症,这在被张文卓重伤那年也出现过。所以,康庆没敢动他,想等他彻底恢复以后再回国。即使公司的事务堆积如山,也只能被迫休假,他们倒是有好久没这样,什么都不管地,好好在一起。张文卓给封悦的手机发了封短信:“我很好,不要找我”,兴许很多人都在暗中寻找他,但却故意不给他知道,封悦没有格外担心,他总算明白,张文卓这个人,放在哪儿都挂不了,他的门路太多,是个自保的高手。若不是给这次给自己拖累,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他很可能偷偷地调查什么,或者躲避别人的眼目。那个潜伏在暗处的狙击手,跟绑架的那帮恐怖分子,绝对不是一伙儿的,难不成张文卓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康庆这次兴师动众,除了特意远道跟来探望的田凤宇,其他人想见封悦,几乎没有可能。这天早上,阿宽送上来一个花篮,说是有人放在护士站,送给封悦,他已经检查过,没有问题。封悦那时还不能下地,但精神上养得不错,脸色恢复不少。他夹起花篮中央的卡片打开来看,“希望二少早日恢复,离前盼能再见”,署名是大A。“这人还真找上你了,”康庆在外头抽过烟,走过来跟他说,“他手里掌握着欧非大陆近四成的黑市军火,先前是只有张文卓才联系得上,干嘛?才见一次,就这么粘人?”

“你说调查的时候,碰上田凤宇的线?”“嗯,”之前对这事儿一直讳莫如深,康庆今天似乎并不想跟封悦打马虎眼:“我们对田凤宇的估计,可能一错再错。”之前他们猜测,田凤宇的重点不在军火军工上,他注资新集团,主要是看中跟各国军方的关系,方便抢夺战后重建的市场。“你知道他在华盛顿的背景是谁?”康庆问道。封悦想了想,说:“‘老爷子’?”康庆苦笑,在他手上作势打了一下:“你就不能装着不懂,非得一猜就中?”“你都这么问了,不就是暗示我答案?”“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商,却是个从来也没有露过面的人,而这个人,就是田凤宇身后的靠山。他还在你跟前装成小绵羊儿呢!”康庆坐在病床边儿上,靠着封悦,手穿过背后,搂住他的肩头:“你不觉得田凤宇对你的关心,有点过头了吗?”他就知道封悦碰上这种问题,肯定闷不吭声,自己继续说:“我可是听说,迟艾住院呢,结果他知道你受伤,下落不明,非得跟我一起来……你俩交情有那么深吗?”“干嘛突然说这些?”封悦扬眉瞅他,眼里带股淡淡的忧郁,和少许无可奈何。“我还真不想,我巴不得什么都不用跟你说,你就给我老实呆在家里,等我下班,一起看个电视,上床快活……”“你就做梦吧!”“做梦又不上税,不做白不做。”封悦身上都是药水的苦味,但搂在康庆怀里,跟朵小花儿一样香,不管外面乱得如何腥风血雨,不管谁是谁,谁要干掉谁,这会儿就只有他们俩,只有互相依靠的,浅浅时光。“谁让我倒霉碰上你了?一身臭脾气,说不让说,碰不让碰,也没有主动改正的自觉性,”康庆听起来还挺委屈的,“我认输了,这辈子没辙治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你就是我的,封悦,你只要记得这一点就行了。”“谁说的?我卖给你了呀?!”“别嘴硬逞强,你上面是我的,下面也是我的,前头是我的,后门儿也是我的……”康庆这话里,带了情色的成分,他们并在一块儿的脸颊,同时红热起来,温度流窜在身体之间,不敢相交的眼神,只怕会干柴烈火地烧起来。“我舍不得,封悦,等你身体好了,我跟你算总账,都要回来,把你吃个干净,渣儿都不剩下,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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