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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193)+番外

“没有,而且也没有入院,他可没有好端端在家里闭门不出的时候。”田凤宇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掂量着该不该去看看封悦。这人最近的反常,他早就看出来,估摸着极有可能是康庆发现了他替张文卓挡枪的真相。封悦这个举动,对田凤宇的触动也是很大,不管他承不承认,心里的憋闷总是多少有些,但他不忍心责怪封悦,潜意识里,这种愤恨,想要惩罚和教训的念头,转移到康庆身上,所以,在他刚察觉两人可能因为这件事产生摩擦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想要插手。然而现在听到金如川这么说,顿时揪心起来,不知封悦状况如何。“凤宇哥?”他把手机放下,走进去:“嗯?怎么了?”“你是不是要出门?”“可能要出去一下。”田凤宇握住他的手,安慰:“我让如川过来陪你晚饭。”“不要!”迟艾不高兴了,皱眉撅起嘴。“你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前两天还跟人有说有笑。”

田凤宇坐下来,手伸进他后背的衣服里,迟艾的身体热乎乎的,他的手却有些凉,被他一摸,忍不住缩了下,却不逃离,任他抚摸:“那我不出去了?”迟艾为自己突如其来的任性后悔了下,闷一会儿,说:“你忙你的吧,我等你回来吃宵夜。”田凤宇的车子驶出大门的时候,脑海里还是迟艾性格间穿梭变换的矛盾不安。他大概也是无法理解自己的错乱,所以才会烦躁。其实,当初他也没有想过能瞒一辈子,无非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能做的,其实少之又少,人若没有驾驭和改变的能力,就得准备面对的勇气。跟着佣人走上楼,刚好碰见出诊完的医生朝楼下走,还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田凤宇立刻感到不太踏实。敲门的时候,护士从里面走出来,礼貌地嘱咐:“别聊太久,他刚打过针,需要休息。”“我会注意的。”田凤宇推门进去,封悦坐在床上,好像怕冷,披着厚厚的毛衣外套,脸色青寡,却还是他惯常的安静态度:“坐吧!”“怎么回事?”“感冒,没什么大不了。”封悦果然不说实话,“急着找我,有事?”回身看看,这周围只有他俩,康庆果然不在家。两人若没有问题,不可能封悦病着,康庆却不露面,田凤宇更加肯定心中的看法,直奔主题:“跟他吵架了?”封悦没有回答,依偎在枕头里,紧紧抿着嘴唇,在药物的作用下,脆弱而疲惫:“谁跟你说我生病?”“金如川听人传的。”“他消息真快。”“那是你平日里太勤快,偶尔缺几天不上班,让人想不注意都难。”田凤宇在封悦面前并不显得过于拘束,他们都彼此了解,对方知情多少,“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藏在心里,他未必能明白。”但是,封悦明显想深谈这个话题,为难的撑住额头,敷衍道:“以后再说吧!”静谧的空气沉淀在他们间,淡淡地,嗅得出丝微的药水味道。封悦估摸这天田凤宇来探望,并不真的是有什么重要公事,怕只是过来试探他现在的状态而已,自己跟康庆的矛盾,又怎么可能瞒得了他?此刻前来,于公于私,都有劝解的成分在。果然,坐在面前的田凤宇静默片刻,继续跟他说:“既然不可能分,总得想办法维护和修补,两个人一起,摩擦是在所难免的,你们生活多年,这般冷战地闹腾,也不是第一次吧……”封悦的心,被尖锐地刺中,突如其的瞬间,清晰地感受着破皮而入的疼,他尽量不去想跟康庆的这些年,想得多了,沧桑和无奈,总让他力不从心,他在外面越是武装得铜皮铁骨,内心越是虚弱胆怯。田凤宇的话,渐渐淡为模糊不清的背景,在纷乱的脑海之外盘旋,难以捕捉……受病所累,不堪重负的封悦,沦陷在一股强劲的漩涡之中,身上的神经肌肉,都不再受他支配,许久不曾折磨他的强烈窒息,就从这一瞬间揭竿而起,迅速蔓延。田凤宇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失常,开始只是情绪上略微有些激动,胸口起伏,但他一辗转翻身,田凤宇就觉察到不对,那是封悦发病时习惯的动作,他会想要躲避,就像动物本能地掩藏自己的重伤。“封悦?”田凤宇探身过去,掰住他肩膀,心不由一沉,这次明显比以往发作得急切迅猛,他想也没想,伸手在床头的柜子里翻出喷剂实施急救,一边喊人帮忙。阿宽闻声跑进来,先是吩咐管家送田凤宇出门。“先别管我。你快去看看他!”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可能离开,急忙中,也无法冷静避嫌。屋子里顿时纷乱起来,床边被人围住。然而从人影的空隙间,田凤宇看见封悦一双眼,看向自己,多的是份让人心痛的灰心和绝望,他整个人都被这样的表情,紧紧揪住了。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迟艾缩在被子里,沉沉地睡着,小夏说他晚饭时头疼,吃了止疼药,才会睡得这么深。田凤宇没有一丝睡意,拿了包烟,走上阳台去抽。隆冬的午夜,是滴水成冰的寒冷,但他却不以为然,只有这样彻骨的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的意志。封悦的药,习惯性地放在床头第二个抽屉里,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外人不会知道。刚才他临时发作,自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打开放药的抽屉,这个习惯性地动作,不知是否瞒过当时痛苦中的封悦。也许他当时神志不清,没有留意这些细节,但若如此,他又怎会给我那样的眼神和表情?田凤宇在自己摇摆不定的情绪里不安良久,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刚从公司的高层会议中抽身,私人手机上,就收到封悦的电话,声音犹带着病后的憔悴,话语却如锋刃般锐利:“迟艾是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田凤宇迟半天,才说了句:“你不会想知道。”封悦沉思良久,象是在空白里揣测,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挂掉电话。再次见到封悦,并没有间隔很长时间,几天后在顶级商务酒会上,他跟康庆结伴而来,这多少让田凤宇感到意外。虽然这场酒会对柏林道上的大亨意义重大,但封悦前几天才发作得那么厉害,以康庆的脾气,两人也不会这么快和好,却仍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联手出席,看在田凤宇眼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封悦穿一身黑色西装,略微显得清减,长身站在金碧辉煌的会客厅里,一如既往地吸引着众人有意无意的目光。他在柏林道的人缘要比康庆好得多,出身门第说到底总是康庆无法比拟的,而且行事态度也要来得温和些,即便身上向来的冷淡孤傲,也被人解读成贵族习性。因为即将到来的美国之行,想找封悦说话,帮他出谋划策的不少,毕竟他开拓的门路,日后也会被柏林道其他的势力应用到,说不好跟他借光,方便将来的海外资本运营。而康庆近日做成大宗买卖,也是春风得意,两人少年得志,各自风光,却没有什么互动,尤其康庆对封悦,更是几乎视而不见。过了多半个钟头,封悦跟身边的人告辞,进了自己的包间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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