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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192)+番外

汽车引擎声响起,不大功夫,客厅安静下来,封悦推开面前的报纸,站起身打算上楼换衣服上班,阿战这才老大不情愿地走到他跟前,吞吞吐吐地说:“二少,康哥说,今天下午的董事会议,你不用去,他会帮你找个借口。”“我知道了。”封悦头也没回,迈步走上楼梯,背影孤独而骄傲。他们在外面向来不会过于亲密,因此如今闹翻,也暂时能糊弄住不少人,但家里和关系近的人,却已经觉察出不对,封悦和康庆不仅没有什么语言交流,甚至连碰面都在避免。在深不见底的大宅中,想要躲开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康庆早已经搬到三楼的客房住,但是,没人敢多去过问,而在公开场合,需要一同露面的,他们看起来又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因此大部分人依旧蒙在鼓里。因为要去美国差,事情一下子全压上来,在这场政府和财团的拉锯战里,封悦在收购“美通”之后,“雷悦”在美国全面扩张市场的时候,是美国大亨们极力想要争取的砝码。想要见他的,他想见的,名单比字典还厚。阿宽负责安排行程,包括跟美国那里的协调,平时他并不一定跟在封悦身边。这天他在外头忙完,还很早,回家里取些东西,却发现封悦的司机在洗车。“今天不用接送二少吗?”“哦,先生已经回来,说今天再出门了。”封悦并不是早归的人,极少数时候会无故提前下班,阿宽赶忙进屋上了楼,在卧房外面敲了敲门,里面没什么动静,他伸手拧了拧把手,没锁,于是走进去,绕过门口的小客厅,封悦已经躺在床上。头发还是湿的,可能是刚洗过澡,听见他的脚步声,却头也没回。“二少?”他轻轻叫了一声。“嗯。”封悦应了,表示自己没睡。阿宽赶紧走过去:“怎么了?”封悦两颊绯红,呼吸艰难:“我可能……需要医生。”他几乎少有主动要求医生的时候,除非真的抗不住。

这些天,他装作若无其事,在外头奔波应酬,阿宽就知道不是好苗头,但也只能狠心的“袖手旁观”,封悦根本不可能把他的意见当回事儿。立刻吩咐人打电话,他回来找出温度计,帮他量体温,又检查他粗重呼吸,是不是因为旧病复发。医生来得很快很及时,封悦虚弱地要求:“我三天后出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要帮我挺过去。”“我尽量吧!”医生开始检查后,眉头却越皱越深,回头让护士准备输氧和注射,在门外跟阿宽说:“这两天看住,让他卧床休息。”“他这情况能出国吗?”“不出国就是住院,看他恢复的情况吧!”医生的语气并不乐观。封悦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午夜的时候烧退一些,却因为药物刺激胃,空吐了两次,阿宽喂他吃下半碗稀饭,才踏实下来。“康庆回来了吗?”他问阿宽。“没呢。”看看床头的时间,已经一点多了。“他最近在忙什么呢?”“公司的事吧,上次过来的那几个俄罗斯人,好像跟他签了笔大买卖。”封悦躺进被子里,感受着药性随着食物的热量,在体内弥漫,治愈病痛,也把他折腾得筋疲力尽:“这次去美国,你不要跟着。”“为什么?”行程一切都是他安排,对所有的活动了如指掌,却突然不让他去,阿宽不解。封悦隐隐直觉,这次去美国会有人在暗处等着他,阿宽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对方反倒畏缩而去,不会冒然来找他,他存着缕淡薄的希望,又很想这个希望是假的,不可能实现。这种没有依据的,矛盾的直觉,自然不会给阿宽知道,只说了另外一个原因:“你留下来,帮我盯着他俩,有什么风吹动,跟我透个气儿。”言语间指的自然是康庆和张文卓。阿宽闷不作声,半天才说:“他俩从没为你着想过,你又何苦处处替他们担忧?让他们斗去,打死一个少一个。”

第四十七章

日午后,惨白的阳光从赤裸的枝桠间透进室内,冷冷的,温度反倒是从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轻缓地送了过来。田凤宇依靠枕头里看资料,身边的迟艾许久也没出什么动静,他以为是睡着了,可低头端详一会儿,睫毛久隔着,时而忽扇,原来一直都醒着。“想什么呢?”田凤宇材料放在一边,伸手插进他头发里,“不是说要睡午觉?”迟艾近来精神状态比前段稳定,不会动不动发脾气,摔东西,或者莫名其妙发疯甚至自残,也许医生是对的,他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对神智和情绪的控制。但他依旧体力不支,偶尔会引发剧烈头痛。“这样躺着就挺好。”“哦?那干嘛非得揪住我陪?”“你在……我就觉得实。”“那就把你绑在我身上,走儿都拎着。”“好。”迟艾毫不豫回答,象欣然答应,又像是赌气。“你能乐意?”田凤宇往下退了退,将他搂进怀里,“我看你更想绑在如川身上吧?”迟艾静地沉默,突然笑了,脸颊上荡漾起若隐若现的酒窝,“凤宇哥,你不是吃醋吧?怎这么酸呐?”“我不吃醋,只要你喜欢,谁陪你都行,我付得出合理的报酬,绝对可以媲美如川经济顾问的价钱!”“我才不稀得要!”迟艾嗤然,脸上流露出一股冷冷的淡漠。那是他以前,从来不会出现的表情,可转眼就消失不见,柔柔的娇顺样子又转回来,朝他近近地蹭了蹭:“我只要你,凤宇哥。”田凤宇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时候庆幸迟艾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又觉得敏感如他,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凡事埋藏得深。即使他双目可视,却也未必揣摩得出……究竟是谁在骗谁?“有件事,我这些天就想跟你商量。”他在迟艾耳边轻轻说道。“美国有个医生,最近联系我可以治你的眼睛,我想让他过来给你检查看恢复的希望有几成?”迟艾埋在他的胸口,半晌也没吭声。若是常人失明这些年,肯定会欣喜若狂,但他连类似高兴的反应都没有。这些年来虽然他时常出没大小医院,可从不曾主动问过复明的希望,因此田凤宇多少觉得迟艾心里固守的一个小小角落,任何医疗任何技术,都无法入侵,这个人始终固如顽石。“干嘛不表个态?”“我不治。”迟艾说得斩钉截铁。田凤宇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正好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来是金如川于是没有跟迟艾争辩:“我出去接个电话,你累就睡会儿。”见迟艾转身钻进被子裹住自己的脸,知他是赌气只好由他任性,“嗯如川,什么事?”他走到卧室外的小客厅,考虑要不要去书房接。“明天的董事会,封悦还是不会去哦!”金如川说,“我刚刚拿到日程。”“有给理由吗?”“说忙着出差美国的事。”“可信?”“我看悬,他跟康庆是不是怎么了?”金如川向来不是捕风捉影的人,尤其不会无故编排封悦,他对封悦印象非一般的好,“您最近有联系过他吗?”“没有,”田凤宇至少有一个礼拜没见过封悦,“他们在公共场合,向来不都是好像不熟的样子?”金如川察言观色的本领不赖,明白以田凤宇对封悦的了解,不可能看不出两人的端倪,但这会儿不承认,自己也不好再挖下去,只好转入主题:“我听说封悦病了,在家休息好几天。”“听谁说的?他没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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