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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16)

“是她教你的吧?”

“风铃儿是我的主意,”三郎诚恳地坦白,“话,话是她教我说的。我本来觉得……”

说着说着,就没什么动静,雪卿平日里也习惯他不擅言辞,这会儿闲的,来了逗他的兴致,偏问他:“你本来觉得什么?”

三郎似乎更加紧张,吭吭巴巴地:“昭哥儿是什么人啊?我说不说的,您心里都明白。”

雪卿因为这句话,涌出股说不出的滋味,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旁人眼里的所谓“明白人”。可他脸上没显露内心的怀疑,依旧笑着对三郎说:“我当然懂,你帮我把它挂窗下,谢谢三郎的心意!”

三郎过去挂了,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转身递给雪卿一个信封,说:“下午‘容庆王府’的人送来一封信,给昭哥儿您的。”

雪卿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短短写了句话:“今夜亥时,东侧门外等。毕荣。”

梁红地拿过刚送过来的药碗,试了试,还是烫,拿在手里凉着,边和半坐在床上的裴玉亭唠嗑,话是从节前收到的一份匿名贺礼说起的。那份礼指明送给裴爷,却没落款。平日里倒也有些无聊恩客,会摆弄些故作神秘的小把戏,可裴玉亭这些年和外面几乎没什么往来。

“你问过王爷没有?”虽然觉得王爷不象那种人,红地儿还是忍不住问,这谁都有犯傻的时候啊!

“他这几日忙着,哪有工夫问?”裴玉亭将手里的书放一边,“说不定送错也不一定,对面那家不也有个裴姓的孩子?”

“这么大的招牌都能认错,那奴才长眼睛没?”红地儿说着,听见裴玉亭咳嗽起来,不禁埋怨:“你就是爱自己找罪受,天气又不好,你非要去给他上什么坟?人都死这么多年,祭不祭的,有什么用?倒把你自己拖累的……”

“不能这么说,人图的就是这个,生前死后,都有亲人挂念着,你好歹……”说到这里,玉亭停顿刹那,转念打笑说:“将来我死了,你可别扔我在山上不管,过年过节的,也烧点纸钱给我。”

“得了吧!你才多大?说这些干什么?”梁红地却给惹恼了,将药碗一送:“吃药!”

吃了药,接过递来的水,漱了口,精神不济,裴玉亭躺下渐渐觉得困倦,于是让他也回去休息。红地儿坐了会儿,才独自离去了。裴玉亭没睡着,黑暗里长长地叹口气。红地儿这孩子从小就藏心事,而且这本事如今一点不落地都传给雪卿了。曾经有段时间,裴玉亭也不太确定红地儿对当年的事记住多少,直到他接管“秋海堂”,给自己取了“红地儿“的字,裴玉亭心里才隐隐觉得,他记住的可能并不少。

梁红地生在大年初一,外人觉得“红地儿”这名儿取得吉祥,爆竹除岁,落得一地红尘。裴玉亭却有另一番理解,尤其当年雪卿进门,红地儿给他取名“昭”,字“雪卿”的时候,他几乎立刻肯定了先前的猜测,红地儿对当年的事依旧耿耿,也难怪这多年他对“容庆王府”一直冷淡。

出了裴玉亭的院子,梁红地朝自己住的院子慢慢走去,这会儿天倒是晴了,月亮升得很高,仰头可见,碧空如洗,银辉万丈。正有些走神,花径处匆匆穿过一人身影,轻快矫捷得很,转眼就不见,是雪卿吧?红地儿心里想:“这小兔崽子,还管不你了?等明天回来收拾你!”

第17章

韩雪卿出了侧门,那里等了一辆马车。他有点犹豫,没有立刻走上去,这时车厢的帘子掀起来,露出毕荣带着年轻棱角的脸庞。两人楞楞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倒是毕荣冲他招手说:“过来啊,你等什么?”

“我,不行”雪卿这会儿犹豫起来,想起爷的嘱咐,“爷不准我出去!”

毕荣轻快跳下车,两三步到了近前,扯着他的手就往车里拽:“跟我来吧,保证你们爷不会责怪你。”

雪卿往后挣了挣:“去哪儿啊?太晚了,改天吧!”

毕荣见拽不动,一转身到了雪卿身后,双手圈着他的腰向车上一举,就给塞进去了。随后跟上,放下帘子,嘱咐车夫快走。本来还想让下人来接,就怕雪卿信不着,好在是亲自来了。早就听彭白坊说“秋海堂”的人,防人的心思重,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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