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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17)

“王府里今天有焰火,好看得很,带你去看热闹。”毕荣说着话,拿出一套青灰的王府仆役穿的衣服,“你套在外头,省得给人认出来!”

“啊?这……”雪卿拿着衣服,哭笑不得,他就算没见过世面,也用不着乔装混进王府凑热闹吧?“这也太没有规矩了,被发现了可怎么好?”

“有我在呢,不用怕。”毕荣见雪卿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套在身上,帽子一戴上头,毕荣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见卿脸红,撅着嘴显得分外尴尬,才安慰他说:“天底下哪有这么俊的奴才?”

马车也停在王府的侧门,毕荣敲了敲门,里面有人把门开了,是个小奴才等候在那儿,等得心急火燎了,带着哭音儿问:“哎哟,我的六爷,您怎去了这么久?王爷福晋都在找呢!急死奴才了!”

“你去回他们,说我累了,不跟他们凑热闹。”

说着话,毕荣扯着雪卿,在王府迷宫样的回廊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弯,却是停在一处梯子面前。雪卿心里正琢磨着,不会让我爬屋顶吧?

“上啊!”毕荣对他说,“来,我帮你。”

雪卿哑口无言,反正已经被拐骗出来,如今再争也是徒劳,无奈一掀袍子,爬上去了,他本来就年纪小,身子轻快,几步到了顶,毕荣也跟着上来,护着他朝前走,在最高出的屋脊上坐下来。

“这处最好,没什么遮挡,不象在下头人堆里,看来看去,都是人的脑袋。”

这处位置是不错,幢幢深宅,处处宫院,明月夜里重重叠叠,无边无际。雪卿极目望去,宫灯星罗棋布,如夜之眼瞳。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毕荣有些不同。可两人才刚刚认识而已,自己对他何来了解之说?又如何辨得出异同?

“六爷为何突来如此兴致,邀雪卿来看焰火?”

“跟你说过,叫我毕荣,”毕荣认真说,脸上并没有不悦,接着才坦白承认了,“本来是要下帖子邀你,彭白坊说,你们爷肯定不会放人,第一次出条子,排场是要有的,这般家宴不适合。”

这规矩雪卿是懂的,当年陶荆第一次出条子,也是京城红相公云集的场合,当时陶荆就坐在晚宴主人身边,地位不言而明,他是那晚最红,最得众人垂涎的一个。

“直称六爷名号不合规矩,被旁人听去,更不好。”说着,他换了话题,“谢谢您的贺礼,其实心意到就好,让您破费了。”

“那是彭白坊的主意,我也觉得那礼物太过俗气,他说,刚出道的,要的就是这排场,这种事,他是个中高手,便听了他的。”

雪卿九曲十八弯的心眼儿,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十之八九。这事肯定是爷的主意,在彭白坊耳边吹吹风,反正他向来对王府的人冷淡,借机在毕荣身上剥上一把。毕荣不过是十八九的少年,中了套恐怕还不自知。

“以后不要送那般贵重的礼物,雪卿受不起。”说着,又记起他送的屏风也不曾谢过,不过转念再想,这段时日,毕荣辗转不知送过多少礼物,有的恐怕没到自己手里罢了。于是也不去一一谢了,好在这毕荣似乎并不是拘泥于礼节的古板的人。“改日到‘秋海堂’,雪卿招待六爷最好的酒菜。与六爷不醉无归!”

毕荣忆起那次醉得失礼,不禁难为情,说:“醉是有缘由的……”

正说到这儿,“砰”地一声巨响,烈焰升空,火树银花,瞬间,黑夜如昼,烟花似梦,开得如火如荼。雪卿转头,痴看斑驳淋漓,难辨天上人间。

第18章

梁红地正跟江道远下着棋,见雪卿进来,也没停下手里的活计,眼都没抬地问他:“知道我为何叫你来吧?”

“哦,”雪卿喏喏地,低头小声回他:“知道,雪卿没听爷的话……”

“那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红地不耐地挥手赶他,“外屋跪去!”

江道远见雪卿默默朝外屋去了,才敢说:“何苦呢,小孩子玩心重,爱凑热闹而已。”

梁红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我教训人还得请教你?”

到了午饭时分,梁红地和江道远出门了,临走前告诉雪卿他回来前不准起来。雪卿这几年早就皮实了,罚跪挨饿都难不倒他。这场合下人都不敢过来搭讪,老半天的,一个人正跪得百无聊赖,三郎救命样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碗,是早上没来得及吃的药。就算爷罚他饿肚子,也没停过这药。雪卿接过来一口气喝完,果然是甜的,三郎偷着放了糖进去,撑到晚饭也不会觉得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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