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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2青山遮不住(30)

既然一切发生都那么安静,自己自然也不好再去过问什么,两个人如今的关系,外人虽揣测不来,她看着仰恩崇学为了对方呕心沥血,已经到了这般毫无保留,却依旧你是你,我是我,关系上总不去下定论,也不跟亲人说道,不禁揣摩,大概男人之间毕竟不同,不似女人会需要名份来肯定自己在家中的地位,需要后代来巩固与丈夫之间的感情。

想到这里,肖仰思感到莫名其妙的一阵冷,名份与后代,与人与己争取多年,最后还是两手空空,只是少女的梦想,即便死了很久很久,依旧会活生生般纠缠在旧梦里,至今六太太进门时候刻骨铭心的疼,惊扰过她多少个午夜时分?

那么多年了,爱,也不过是心头一个解不开的结,因为没有得到,反复觉得耿耿于怀而已。所以,又何苦象父母那般为难仰恩?他选择了与常人不同的道路,可他走得比任何人都稳重和坦荡。仰思隐约想起与仰恩的送别,她的飞机就要起飞,仰恩站得远,修长身姿,映在一片如火如荼的夕阳之中,他挥了挥手,却没说再见……

第八章

仰恩约了玉书在赫德路的凯瑟琳西菜社吃饭,聊到战事,又说到丁崇学。玉书似是在做思想斗争,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你跟丁崇学的事,我真的没和任何人说过,跟死鱼也没有,原尚文就不一定,有次喝醉了,好象提过他。”

仰恩并没有真的生气,见玉书约他吃饭好象专门为了道歉,心里倒是偷偷笑了,这人向来死鸭子嘴硬,能这么说已是难得了,便不再为难他:“我那天是心情不好,也不是真的跟你生气。”

“真的呀?”

“真的。”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害得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成天想着怎么消了你恩少爷的这口气呢!”玉书埋怨地白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又关切地问,“你烦的是什么呀?”

仰恩自然不会跟他说原尚文,只推说“平社”事多,有些应付不来。玉书心知肚明,倒没深问,只淡淡说了一句:“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原尚文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

“嗯,我知道。”仰恩淡淡应了,却不再提那人。

玉书只以为他必是给旧情所困,如今丁崇学不在身边,得什么样的感情,能分开两三年不见一面,还能把那人随时放在心里?他为了旧情人心烦也是正常吧?

况且原尚文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是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他是仰恩十几岁就在心里偷偷喜欢的人,如今两人在大上海不期而遇,多少都会有触动?天知道,小船儿再次出现的时候,虽然为人破落,不复当年英俊挺拔,自己那时候心里不也是跳得难受么?人这一生可能会恋爱很多回,可初恋毕竟只有一次,因此总也会有些不同吧?

脑筋忽悠地又想起子渔,连忙说:

“死鱼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我看人不会错,你就信我一次吧!”

“我也是小心而已,不是针对他。”

玉书刚要继续说,却见伺者正在手里拿着牌子,在光线暗淡的餐厅迎面走来,他虽然识字不多,仰恩的名字倒是认得出来,餐厅的规矩他也都懂,于是问道,“你看那是有人找你么?”

仰恩一回头,果然牌子上写着:“肖仰恩先生,请接听电话。”

“哦,是,我的电话。”

玉书低声说了一句:

“上海还有不认识你的么?真是,这伺者不懂事,不给他小费。”

不一会儿,仰恩走了回来,眉头微微皱着,似有些不快,玉书连忙问怎么了,他却没正面回答,只说“平社”有急事找他,要先走一步。

“那快回去吧!”玉书也没挽留,“这顿我请你。”

“好,下次我回请你。”仰恩一边披上外套,一边带着玩笑的口吻说,“记得要给人家小费。”

玉书“扑哧”地笑出声,“知道,我随便说说,你当我那么小器的人么?”

见仰恩匆忙走出去,从外面经过窗口的时候,也没抬头向自己看,脸上严肃,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大事。他也跟着皱眉,曾几何时,那个冰心一片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的少年,如今,竟已变成另外一个人,年纪轻轻,肩头却似乎担了重负,整日不得轻松。

仰恩坐在书房,听着对面精明强悍的中年人沉着地与他汇报。这人叫彭祖来,法巡捕房的华人高级督察,是“平社”的成员,仰恩主管期间,帮他进了租界的警方,所以,他对仰恩向来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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