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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的故事(17)+番外

作者: 三十三 阅读记录

第二天下午,我又请假两小时提前下班回去收拾,纪舒的眉头攒成一团,“又请假?”我赶紧解释,“保证以后不请了,今天搬宿舍,左手用不上力。”他问,“要人帮忙吗?”我赔笑,“东西不多。”多谢您关心,其实少骂点少借我出气,已经很感激。

东西真的不多,这一年我一路走一路丢,从前置下的,全丢在和郑向南同居的那套小房子里。带出来的,略大的只有健康秤,和郑向南逛超市时买的。他说要我多吃点长肥点,重了好卖,所以送我秤,“记得要天天秤,长肥了告诉主人,主人好收成。”我恋恋不舍把它又放回地上,宿舍放不下,那里只能搁一张叠床,衣柜大小如鞋柜,一人坐椅上,另一人只好坐床上,因为不够位置放椅子。

王亮送我的唯一礼物是电磁灶,“女人,学点厨艺,别整天以泡面为生。”可惜至今一直由他使用。男人粗枝大叶,灶的玻璃面上有几点油腻,我找块布,细细抹干净放回去。我会做,只是,既然有人照料,我懒得自讨苦吃,想干活还怕没机会?

衣服没几件,旧了的厚外套也不想带走,今年冬天我肯定不会混得这么差,到时不愁买不到好看的新衣服。衣不如新,人都能放下,何曾在乎旧衣。

我和房东告别,她儿子挤过来,“亮哥走不走?”十几岁的少年,眼睛大,头大,几乎和我同样高,像豆芽。我答,“等他回来你问他。”少年聪明,听懂亮哥不走,回桌前继续做作业。我把钥匙交付给房东,“有些东西,可能王亮会搬走,麻烦你问问他。”不拿走也没什么,不值钱,转头有新的。

南方不下雨的日子,傍晚的日头明亮得让人心情愉悦,天晴好过天雨。我拖着拉杆箱,站在路边等公车,一辆辆车开过,尾气,扬起的尘土,车上的人透过窗户,居高临下看着站台上的我,漠然。而我,站得笔直,送走一辆辆不是我要搭的车。这里,有班车直达工作的地方,虽然每二十分钟才一班,可我不想坐其他班线。我腻烦转车,走路,再转车,不就多等几分钟吗,有的是时间,我等得起。

我喜欢两点之间一直线,最好当中没任何波折,别像我的手相,枝枝节节,从生命线到感情线,从感情线到事业线,没一条干脆利落。

车来了,几乎满座。我勉强把行李提上去,选了靠近下车口的地方站着。售票员说后面有座位,谢谢,但我不要,我从来都不喜欢坐后面。我喜欢靠前,让别人能看到大而近的我,清晰的,占眼睛的我。有人主动站起来让座,我道谢坐下。

公交大而晃,摇摇摆摆向前走,遇到修路的地方,格外颠簸。

我想他,想到恨不得丢下行李,跳下车,不管三七二十一,爱我好,不爱也行,反正现在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拿真心与我回报。

沿路熟悉的地方渐渐后退,他和我坐着聊天的长椅,他把我举在肩头走过的路,我把头抵在窗上,顾不得上面肮脏,疲倦的,悲伤地哭起来。

是的,我要回报,如果我爱你,那么请你先爱我,仅此。

第十四章

如同振荡下行的股票,几个调整后,我进入平缓期,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不难过,连对纪舒的咆哮,渐渐也到了听后眼不眨心不慌的境界。有目标的人不愁没事做,我每个周末去人才市场骑驴找马,照旧背英语,天天早上给自己鼓劲:施蔷,你会成功!

偶尔我也茫然,爬,到哪算成功?

别看纪舒凭技术在自己地盘上张牙舞爪,照样吃瘪,至少我见过。有次他在总经理办公室汇报工作,胖老总坐着,慢吞吞的特招人厌,他只好站得笔直听废话。我不喜欢他,但看到这幕,多少也有点难受,也许是太明白他此刻心理。纪舒转身出来,我赶紧低头,装着正和秘书交接文件,虽然我俩刚才其实都竖起耳朵偷听里面动静来着。我想,他不需要同情,甚至可能会因此而恼羞成怒。

每个人都不快乐,地下室的生涯,若非遇上王亮,恐怕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时期。我承认,当我想起那家伙,有些心酸,又有些欢喜。我在黑暗中微笑,这时分他大概在台上装腔作势吧。记忆在某些事上特别敏感,不需要想,我随口能报出他的手机号码,不知道他有没有找我,我的SIM卡,早已被冲入下水道,飘洋过海去了。我记得他阴郁的表情,也记得他温柔时的话语,这些,不需要外在帮助,直接在大脑中重播,一遍又一遍。

遗憾,不可以爱上他。

每次,我用这句话作总结。

说到坏脾气的男人,大概我踩到狗屎,从此一路臭下去,这次又遇到一个,朝夕相对时得装成若无其事,只因现在这个是老大。不过上天肯定有眼,坏人总会得到报应,纪舒病得爬不起来时,我偷偷做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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