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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nibal同人)【拔杯】远航(23)

作者: 4.48 阅读记录

Everett Yow,今年刚上60岁,正弯着圆滚滚的腰和Will一起把千斤顶往锈住了的单元仓库门下塞,他隔个几秒就要站起身,撑着肚子吃力地喘气。过了一会这位遗产执行人自觉坚持不住,便撒手不管撤回了车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细雨缓慢地落下,打湿了Will的衣领。门向上拉开了一条窄缝,他戴上手套,握着手电仰躺着挤了进去。穿过陈年的蛛网迷宫,他听到漆黑的角落里老鼠们正在嘈杂地交谈和嬉戏。仓库的中央是一辆1938 Packard豪华四门三厢车,人们通常只会在婚礼和纪念日的时候租下它,为它的前盖装饰上花束与缎带,在城内开个一圈就归还回去,只有收藏汽车的人才会花大价钱买下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他走过去,掀开盖在上面的毯子,灰尘扬了起来,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捂住嘴,把挡住门的箱子往边上挪了挪,在狭窄的空间里将车门开了一条小缝。微弱的光线下,他看见后座之间摆放着一张车用餐桌,桌子后头端坐着一个穿着礼服和皮鞋、带着白手套的假人,一本相册摊开着放在它的身边,他钻进车里,将相册拿起来,褪色的封面上印着情人节的字样,带着花边的老式怀旧字体,早就受潮发了霉,软塌塌地贴在封面上。

情人节已经过去,就和这个旷日经年的过时礼物一样,褪了色,被扔在上了锁的房间里。

假人后面的架子上搁着一个用布罩着的大标本瓶,他把它搬了过来,在触到它顶盖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里面的东西。他掀开盖子,甲醛和苯甲酸乙醇的味道大得刺鼻,不出所料,那里面盛放着一个被从下巴下方整齐切下的人头,整个头颅被防腐剂泡得浮肿,露在液体外面的冠状切面已有些腐烂,浅黄色的嘴张开着,舌头从里面伸出了一点 —— 这是一个被扼死的人。

Will,在你与他共情时,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感觉到和他呆在一起,我们离得很远又像是很近,我们在一天中的不同时段里做着同样的事,在做着同一件事的时候又好像回到了某个相同的时空里。在那里,我和他一同醒来,一同睡去,他的呼吸仿佛就在我的耳边。

在这个雨夜,在某种意义上,他正向着过去航行,那并不是真正的过去,而只是剔除了所有恶的一面的单薄回忆,它一半虚构,一半真实,连呼吸也带上了最后挣扎的痕迹,它已被这所有的事一分为二,它在黑暗中蛰伏,毫无声息。

他坐在假人的身边。抱着那个装着头颅的旧瓶子,褪了色的情人节相册摊开在座位上,他闻着灰尘和陈年纸张的味道,闻着发了霉的布料和过期的药水味,在他面前,被腐朽的白亚麻布包裹着的餐桌上立着落满灰尘的烛台、细颈瓶和玻璃杯,蜘蛛在它们之间结下了层层叠叠的网,历年死去的昆虫尸体横陈在蛛网上,那些细小干枯的肢节伛偻着,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跟着他的呼吸轻微地颤动,仿佛被那气息赋予了新生的轨迹。他想象Lecter博士坐在对面,在这个诡谲的场景里,捏起酒杯,向他微笑致意。

幕间

Hannibal Lecter把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人为他倒上一杯Chevalier-Montrachet。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见过各种奇怪又无药可救的病人,一些着实让人难以忍受,眼下这一位,尽管之前的表现还算是良好,现在却也到了快让他不堪忍受的境地。

他坐在一辆1938 Packard的后座,车子停在雨后杜兰尼谷纪念园林旁边的林荫道上,车窗外,桦木和苹果树的气味透过窗帘涌入车内,大片的草木郁郁葱葱,一片普桑式田园牧歌的景致,而即使在阿卡迪亚我也存在 [1]。他的面前摆着一张铺着洁净亚麻布的小桌子,桌面上安放着装了酒的细颈瓶和一小束雅致的白郁金香 —— 如果光是到此为止,倒是大体无害,可惜目光再过去点,在小桌子的对面,坐着他那位多愁善感的病人Benjamin Raspail和他的伴侣。

—— 严格说来,那东西也不知是否还能被称之为是一名伴侣。“他”现在呈分解状态,头颅被泡在标本瓶里,一双眼睛隔着玻璃呆愣地看着窗外,那缠绵悱恻的长笛手,为“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个假身体,还小心翼翼地给“他”换上了精心订做的礼服和皮鞋,就在五分钟前,这位长笛手还向自己展示了这代理身体的一应俱全:在这具身体的裤子里,甚至还有个雕刻着花纹、栩栩如生的假阳具。

Benjamin Raspail是由巴尔的摩爱乐乐团的指挥及艺术总监Sergio Giannini介绍来的,当时,他们正在一场慈善音乐会前的冷餐会上,据Giannini所说,这位首席长笛手总是在排练后找自己抱怨,说坐在他后面的单簧管乐手“一十二度超吹就习惯性地抬脚踢他的凳腿,简直比膝腱反射还要快,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因此患上神经衰弱。”而这位指挥对此的反应,则是宽慰地拍了拍他胖乎乎的肩膀,向他保证“一定会找个认真负责的心理医生,一起帮助他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