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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问柳(月迷津渡外传)(20)+番外

亦裕微微侧过脸,嘴角一弯,含笑道:“你替我弄?”他漆黑的眸子半掩在长睫毛下,微露着轻视的意思,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

谢问柳在烈酒刺激下所展现的那一刻豪情壮志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嗫喃了几下,也没说一句成形的话。亦裕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起身靠近了谢问柳,轻声道:“抬起头来!”

亦裕要比谢问柳高着半个头,因此就算他的睫毛很长,谢问柳还是能看清睫毛底下那双泛着迷离之光的眸子。谢问柳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想好就一把抱住亦裕将他按在地上。亦裕乌黑的长发散了一地,散落在白大理石的地面上黑白分明,白皙的颈脖在那身青袍的衬托下闪烁着玉石一样的光泽,亭外有微风吹过,几株近亭腊梅枝头轻颤,几朵粉色梅花飞入亭中,悠然落在亦裕似笑非笑俊美无双的脸上。

谢问柳只觉得鼻头一热,一股血流喷了出来,全数滴在亦裕的身上。他吓了一跳,连忙抬袖笨拙地去擦,却把那血迹抹得亦裕前襟到处都是。亦裕似乎猛然惊醒了似的,不禁嫌恶地将谢问柳一把推开,他素有洁癖,看着自己血迹污渍的衣服,不由恼怒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谢问柳则腿脚发软地坐在地上,眼见亦裕离去时怒容满面,想到贵都轻薄于他,被砍了十指,自己不但轻薄了,还喷了一衫的鼻血,这看来已经不仅仅是十指的事了。他四肢发软,直到有家丁找到他,搀扶了他几次,谢问柳才能勉强走路。众人都以为他不胜酒力,哪里晓得他是被吓的。谢问柳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想此次必定命不久矣。与其活活受罪,不如一死了之。他想着从怀里摸出无名,在脖子比划了几下,终于狠心划了一刀,无奈他手脚无力,无名又其钝无比,除了划出一刀白印子,毫发无损,更不用说断命了。

谢问柳将短剑往床上一扔,心想自己此番死了,丢下年老的父母情何以堪,再说亦裕想必会认定自己是懦夫,自己在他的心里形像更加不堪。他想了想,爬了起来,将自己这几个月来所得的财产清点了一遍,分成了三份,最大的一份留给父母,一份留给了老疯子,足够他渡过余生,给博野也留了一份。此次回来之后,博野对谢问柳是大大的佩服,现在跟前跟后,俨然成了谢问柳的私人护卫,他人也算机警,谢问柳心想往后自己在牢狱还得靠他打点。又把一些细碎的物品一样样捡视出来,再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裹成一个包袱,以免宫廷侍卫一来扣押自己的时候来不及收拾。天一亮他就带着银两去看自己的父母,谢问柳的父母见到谢问柳喜不自禁,他们托儿子的福,卖豆腐这种辛苦活早就不干了,在兰都郊外的村子里买了一个宅院享享清福。

谢问柳一见他们华发盖头,风霜满面的样子,就心里一酸,老父母强留他吃饭,他也不忍推却,一直到日落西山才脚步沉重的离开。谁知道一回府就听说宫里有太监公公等,他心中一抖,心想必定死期已至。他先回了自己的房,颤抖着扛起那个包袱,定了定神才大踏步向客厅方向走去。

黄太监已经在客厅里等得相当不耐烦了,葛尔朗在旁边不停地陪笑说话,见谢问柳进来不禁嗔道:“你跑哪里去了!”

谢问柳垂头丧气地道:“我去再看一下我的父母!”他心里想着为何没有见到押解他的侍卫,难道说亦裕还念着自己总归救过他,所以也不让他受这些零碎的罪,直接一杯毒酒赐死?他心里胡思乱想着,只听那黄公公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把君上的话传了吧,我也好回去覆旨。”

葛尔朗连忙应是,退过一边,黄公公清了清嗓子,用他尖而忸怩的声音道:“君上让我传一句话给你,今天是你长侍郎第一天当职,你一不去军司处报到,二不去君上那儿当职,君上让我问你,你是不是嫌他给你的官太小了?”

谢问柳本来一直在点头,连连称是,眼见黄公公脸色一变才转过神来,脱口道:“什么?”

黄公公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倒是葛尔朗精明,他一眼瞥见谢问柳身上的包袱,连忙道:“黄公公莫怪,我这义子出身市井,不懂当官的规矩,也是我这几天太忙,忘了提点他。我看他收拾包袱,想必是以为要进宫住,好贴身保卫君上呢!”

黄公公冷哼了一声,道:“寻常的男人要想住进皇宫,只有住在天牢,不知道谢公子愿不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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