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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斓(15)

作者: 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画家白她一眼,我怎么了?我一个人来吃你俩的狗粮还不行吗!

两人知道她最近仿佛不大愉快,以为是创作遇到瓶颈,遂邀请她什么时候去她们那里休息采风。“反正你一直说要去也没去,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韦杨说,“就当我们招待你,媒人姐姐?美人姐姐?”

“程程,你还不撕烂她的嘴?”画家说,程恒只是笑,“我这辈子给自己下的最大的套就是介绍你俩认识!从此吃起双倍狗粮了!呸!”程恒大笑,不再说别的,只是在饭局结束的时候认真邀请画家到她们俩家里去休养。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能说清的,你不能说清的,都先放下,然后到个安静地方休息休息吧。”她对画家说。然后与韦杨手牵手离去,徒留画家一个人,鲜艳红唇的脸上一脸落寞。这有点残忍,韦杨对程恒说,程恒摇头笑笑,“人不能一边认真一边游戏。可以认真地游戏,或者完全游戏。她今天这样,难道不是自己害的?自己的事留给自己吧。”

韦杨没说什么,脑海中掠过是孽是缘是好是坏无数字眼,终究都觉得是浪费,只是对她笑了。你是什么样的我生命中的存在,那是伪命题,你存在就足够了。

三天后韦杨的事也做完,两人谢绝了编辑的挽留,直接回家去了。从机场开走停了好几天的车,程恒忽然说我喜欢这种小城市。韦杨问为什么,“因为近在咫尺,又不会大到侵犯吞噬生活,我们依然可以和它保持适当的距离,各自独立。”话说完,车拐进小路,开向山中别墅。远远望见山林,一直大山雀盘旋在空中,漂亮修长的尾羽轻轻颤抖。程恒摇下车窗,山林的清新空气柔风抚面。

尽在咫尺,她却在这一瞬间非常想念自家的大阳台。回到家之后放下行李——反正收拾行李是韦杨的事——她径直走向阳台,雨下了起来,细密地将天地与人间万物网在一起。她爱这景象,就像爱,像爱一样温柔舒适。

这时韦杨从背后走来,给她倒来一杯茶,她接过,然后韦杨就从背后抱住了她。这样就太好了,好到几乎不真实。不需要声音与言语,只要雨声与怀抱,就任时间流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为了不与结局形成冲突,开头处做出修改,改为“韦杨说她在家先把家务处理好了好了再过来”。

Summer Dream (1)

画家迟挥小姐,终于在一周之后抵达韦杨的故乡。这次没有大红唇,还戴了硕大的墨镜。迟挥是要么就出位,要么就彻底隐藏自己的人。她没有居间的状态,也不喜欢居间。她的作品浓墨重彩。从欣赏的画家来说,她欣赏莫奈,但谈不上多喜欢——层层叠叠,渐变的模糊的,那不是她。她也没有细致到冷军那样子。若论热烈她比较像梵高,但梵高还有一丝温柔和天真在,她迟挥的画,比较接近于爱德华·霍普的《夜游者》那种风格。

明晰,直接,甚至有点锋利。当然见过迟挥的人会说,人更锋利。有的评论家说,迟挥的作品有种矛盾的气质,当你觉得它锋利的直冲感官时,画家其实有所保留,像是刀锋停留在眼前几厘米的地方;相反若是第一眼觉得比较温和,仔细一看往往会发现其实每一条线条和每一束光影都带着强烈而不容置疑的态度。

迟挥不喜欢看到这些评论,她觉得那都是瞎猜。她从来只画她看到的现实,她对现实只做重新表达,她不做分析。她看到那束光那条线是那样,就是那样。她想用自己的方式还原,让看画的人用她的眼睛去看世界。

就像照片。虽然她不大喜欢摄影艺术,特别是在如今大家都修图的时代。她更愿意去看那些黑白照片。

下飞机之后,韦杨说已经到了,在外面等她。飞机上喝了太多水,解决内急之后在洗手间玻璃上看见自己脸色不佳,但又怕让韦杨多等,便急匆匆离去。

谁知道这脸色被程恒笑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她自顾自画了如鲜血般的大红唇,在波浪松散但尚未变形的长发上戴上宽沿帽子,出去吃早餐。她知道韦杨和程恒应该是会在家吃,她也不想一直吃她俩狗粮,她更想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毕竟她真的是来采风的。程恒说她画大城市画得太久了,需要画别的东西。

当她走进这家以火辣的米粉为主食、还有点破旧的早餐店、刚拿到热腾腾的一碗羊肉米粉落座准备吃正在拿筷子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留着半长棕色卷发的女人走进来。这人一脸倦容,摇摇晃晃,手里拿着价值不菲的相机。她抬眼看见迟挥,疲倦的双眼立刻放出光芒,双手迅速举起相机,啪啪两张,迟挥还来不及反映,这人反倒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