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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147)

就仿佛一个随在他身边多年,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女孩,突然告诉他,说她一直喜欢着他,让他突然发现,曾经在他的视野中静悄悄仿佛不存在般的她,竟是那样的恬静、优雅而美丽…让他不觉间生出一股要和她比翼一起飞的心动…

比翼一起飞

刚刚的股清香,竟是失传多年的比翼一起飞。

很小的时候,他曾闻过。

立马当街,阮钰静静地回味着早已随风而去的一抹幽香。

久久久久,他突然回过头,“…你认识她?”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穆钟。

“…谁?”穆钟一哆嗦,强制镇静地问。

“…她?”一开口,阮钰竟发现,那抹倩影一闪而逝,他竟不知怎么形容。

“…她?”穆钟目光飘向人群,“…少爷说的到底是谁?”

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死也不能承认他刚刚就在街头看到了死而复活的奸相之女——穆婉秋。

否则,以少爷对穆家的仇恨,他不死也的扒成皮。

凛凛地看了他一眼,阮钰一催马,“走吧,去府衙…”

擦擦汗,穆钟低首垂目随着阮钰身后,目光却悄悄地在人群中寻找着。

趁阮钰和知府秦大人畅饮,穆钟溜了出来。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他想能再一次遇到穆婉秋——这个早就该进入十八层地狱的女人

不觉间来到早晨穆婉秋站立的挂摊前,“…老伯,你认识上午来算卦的那个小姑娘吗?”

“…哪个?”瞧见穆钟一身侍卫打扮,尤军迅速站起来,“一上午来了好几个姑娘测字,不知官爷问的是哪个?”语气甚为恭敬。

“嗯…”穆钟想了想,“穿了一件蓝色碎花衣服,纤细…清黑…阮大人路过这儿时的那个…”

“…是她?”上午穆婉秋来意不善,他记忆犹新。

“…老伯认识?”穆钟精神一振。

“不认识…”尤军摇摇头,“只是她要算的挂很奇怪,我印象很深…”

“…她算了什么?”

“别的姑娘来都是测字,算归宿,期望嫁个好郎君…”尤军沉吟道,“她竟要算前生往事…”想起那双仿佛洞悉一切,冰峰般的冷眸,尤军打了个寒战。

“…前世”穆钟冷哼一声,“那么执着前世,她还干嘛回来投胎?”嘴里骂着,他心里竟一阵发毛,大声问道,“…老伯给她算了?”目光落在知三世的幌子上,“…她前世是做什么的?”

“…还没摇卦,阮大人就来了。”想起那一瞬间,穆婉秋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滔天恨意,尤军心一动,慌忙闭了嘴。

“那…老伯看到她是从哪来的?”

“她突然冒出来,小的还真没注意…”尤军抬眼向街口望去,“好像是…咦…”目光一亮,他指着穆钟身后,“…那不是她吗,正往这瞅呢?”

穆钟蓦然回过头。

一抹黑色纤瘦的身影瞬间闪进古巷。

穆钟二话不说,纵身追了上去。

擦擦额头的冷汗,尤军摇摇头,“这小姑娘是谁?…竟这般神秘…”

走出烟雨迷蒙的古巷,穆钟一阵迷惘,前面是树木苍翠的云栢山,山脚下一条小溪缓缓流淌,站在古巷口,远山、近水一览无余,哪有穆婉秋的影子?

她曾学过几天拳脚不假,可论轻功,却绝不如他,古巷中没有迂回藏身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她绝不可能逃到对面的云柏山中。

那么,她去哪了?

穆钟疑惑地转过头,难道她还藏在古巷中?

回身正要转进古巷,一阵清风带着一股幽香飘入鼻中,穆钟一扭头,西北面十丈开外,一处低矮破旧的院落孤零零的立在山脚下,清风吹过,清甜的幽香正飘自那里。

穆钟眼前一亮,他快步走了过去。

吱呀一声,虚掩的院门被轻轻推开,迎面三间低矮的茅屋,西侧是一排破旧的羊圈,一道断裂的木栅栏斜歪在羊圈门口,院里杂草丛生,显然是好久没住人了。

眼睛迅速环视了一圈,穆钟手按剑柄,快步来到茅屋前,立定片刻,他提足了劲,猛一脚踢开门…

第一百三十七章世仇

门被一脚踢开,迎面一个扒了灶台的厨房,东西两个小屋,穆钟吸了吸鼻子,那股幽香就来自东屋。

闪身来到东屋门口,穆钟却没急着进去。

侧身在门口站定,穆钟提了一口气,一个侧飞腿,咣当一声,本就散架了的门顷刻间飞了出去,吧嗒一声,落在里屋地上。

静默良久,没听到声音,穆钟慢慢地转过身。

屋里空空的,哪有人影?

迈步走进去,半截土炕,一只残缺的凳子,棚顶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显然好久没人住了, 目光由半截土炕移到地上,又落在北面虚掩的窗户上,穆钟身子一震,他快步走过去。

泥土断缺、参差不齐的窗台上,平放着一块朱红的木板,上面一个小巧玲珑的博山炉,袅袅香烟从雕镂了山峦云障的炉盖中徐徐冒出,宛如终年薄雾缠绕着的云海仙山。

好精致的炉子,好清甜的香。

一把揭下炉盖,里面用烟黄色碎末打了一个穆字纹香印,自穆字的地划开始燃了一小节,显然是刚刚点燃。

“…这是什么香,这么好闻?”穆钟呆呆地看着窗台小巧的穆字纹香印, “…穆。”喃喃地念了一遍,他猛然推开窗向外望去,“一定是她这么短的时间,她点燃了香,又去了哪里?”正要转身再重新寻找,穆钟身子忽然一僵,他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剑,一动不动。

“…钟叔是在找我吗?”穆婉秋流莺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穆钟慢慢转过身。

一袭神秘的黑衣,穆婉秋缓缓撩起帽延上遮面的轻纱,笑盈盈地看着他。

瞧见她身后没人,穆钟暗舒了口气,“…真的是小姐。”又道,“小姐那日没死?”

“…怎么,你希望我死?”

“…小姐这是什么话,奴才怎么会希望您死?”又问,“这一年小姐去了哪里?…可把奴才担心坏了,和曾二爷四处找你” 语气里满是关心,活脱脱一个忠诚的家仆。

“…是吗?”穆婉秋笑盈盈看着他。

头皮有些发耸,穆钟硬着头皮笑道:“…小姐跟奴才走吧,有奴才照应,总比您一个人好。”

“…是吗?”穆婉秋又问了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穆家的忠怒什么时候变成了官府的走狗”双眸蓦然射出两道寒光,穆婉秋冷冷地看着他。

“你…”脸色一阵青灰,穆钟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侍卫的打扮,嘿嘿冷笑道,“既然小姐知道我是都尉府的人,那就跟我走吧…也省的我费心…”穆婉秋没带帮手,他收拾她一个小丫头可是手到擒来。

瞧他上前,穆婉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扶着门框站住,“…恶贼”她怒喝一声,“当初你流浪到安康,险些冻死,是我父亲收留了你,供你吃穿,教你武功,这样的恩情…”她咬咬牙,“就是一条狗,也养熟了,你为何却要恩将仇报?”深吸了一口气,“抢我金银也就罢了,竟然要联合强盗将我…将我…卖入ji院?”

这些话,前世今生,梦里魂牵,她无数次的问过。

饶是经了两世,此时,面对最初将她推入万劫深渊的仇人,穆婉秋也止不住身子一阵一阵地发颤。

“…恩将仇报?”穆钟眉头一立,冷哼一声,“我怎么会向不共戴天的仇人报恩?”

“你…”穆婉秋手指着穆钟说不出话。

她不明白穆钟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会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好…”穆钟点点头,“既然你问,我就叫你做个明白鬼”已经是俎上的肉,他也不急这一刻,“…我本名不姓穆,姓阮,叫阮忠,是三少爷的贴身小厮。”他看着穆婉秋,“…你想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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