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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204)

恼恨自己无能,恼恨自己不能将儿子教好……

如今再次举起藤条,便让虞夫人觉得范翕还是幼时那个倔强又叛逆的小孩儿。她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她让他乖巧,他就要破坏……他总是和她希望的小君子风范事与愿违。

虞夫人手中的藤条挥下。

“啪——”

他还是做错事。

“啪——”

可他和小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吧?小时候他只会小打小闹,长大后他离开她身边,无人管束他,他彻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事后跟母亲撒个谎,母亲又不知道。

“啪——”

“住手!”

玉纤阿推门闯入,一眼便看到范翕伏在地上,虞夫人手中的藤条打在他身上。他有些茫然地回头,目中雾蒙蒙的,微微蹙了眉,面颊上贴着几绺散开的碎发。一身白衣如霜华,他跪伏在地,发冠已歪,神色凄楚,就那般被人打……

看到玉纤阿出现,范翕目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慌乱。

玉纤阿看虞夫人手中的藤条要落下,她心里痛得要裂开,什么也想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不能看着范翕被打。谁也不许碰他,哪怕他母亲也不行。那藤条将落,她一时没有别的法子制止,竟直接冲了过来跪下,抱住范翕的后背,要替他挨了那一藤条。

范翕惊!

他如何肯!

虞夫人力气就那般大,拿藤条打他又能有多痛?到底是他母亲,也不会真的要打死他。他是男儿郎,他习武时挨的打都比母亲这两下藤条打得厉害多了。可是玉纤阿又怎能和他比?她娇娇弱弱的,怎能被这样打?

范翕被玉纤阿从后抱住,她贴于他后背,要替他挨了那顿打。范翕反身就要反抱住她,长臂搂住她,将她抱于自己怀抱中。他反应快,玉纤阿却挣。虞夫人又因看到玉纤阿突然出现而吃惊,手中力道没有收回。

眼睁睁的,看那一藤条同时打在范翕和玉纤阿身上。

两人各自被打了半个肩。

玉纤阿吃痛,脸色顺白,范翕搂住她,当即慌张地要查看她被打中的肩。他慌乱地:“打着你了是么?让我看看,别怕……”

玉纤阿如何肯被他扒开衣领让他看她肩膀!

他母亲还在。

虞夫人错打了人,手中藤条便放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万没想到此女会护范翕,而范翕明明任她罚,却在见到此女后当即相护,不愿此女被伤到一下。此女颤了一下,范翕就露出六神无主的样子,伤心欲绝、如同此女要死了一般。

虞夫人从未见过范翕这一面。

她怔怔然地看着这对小儿女跪在她面前互相关心。

玉纤阿吃了那一顿痛,怕虞夫人还要打范翕。她肩膀灼痛,吃了一打,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仰头直视满面震惊的虞夫人,咬牙问道:“我本不该管夫人与公子之事,但是夫人也打了我一肩,我就少不得要问清楚,夫人为何要打公子?”

范翕急声:“玉儿——”

不要这样和他母亲说话!

玉纤阿却不理他,只目光盯着虞夫人。

虞夫人迎着此女的目光,她实在有些意外与不解。她道:“你叫玉女是吧?我儿做错了事,有些对不起你……”

玉纤阿坚持:“不知公子是做了何错事,我与公子相识至今,不觉得公子有对不起我过。”

范翕握她的手,示意她别这样。

但是玉纤阿强势起来,他真的是拉也拉不回来。范翕有些慌地抬头看母亲一眼,怕母亲对玉纤阿就此印象不好。虞夫人看范翕一眼,再看一眼一心维护他的玉纤阿,虞夫人愣了半晌后说:“你是吴国要献给周天子的美人吧?”

玉纤阿怔一下。

她想起了范翕之前信誓旦旦与虞夫人撒的谎,说她和他相识于越国薄家了。

范翕满面通红,有些羞愧。

玉纤阿却是维护他到底,她沉吟一下,道:“那又如何?我终是未曾被献给天子,且我已恢复了自由身。我自是愿意与谁在一起便与谁在一起。夫人若不喜我,我自是接受,但夫人不该对公子动手。”

虞夫人愧道:“玉女,你不知,他欺骗了你。他尚有未婚妻。”

玉纤阿一僵,然后咬牙:“我知道。公子一开始就与我说了。”

范翕:“……”

虞夫人愕然,她看向范翕。范翕不知该如何说,玉纤阿已沉静道:“我知公子有未婚妻,但公子应我他会与此女退亲,来迎我。他对我情甚笃,绝不骗我。”

虞夫人慢悠悠:“可是昔年他也曾对我说,他和于女郎情甚笃,他会一生将正妻之位留给于女郎,绝不骗我。”

玉纤阿:“……”

范翕:“……”

玉纤阿转移话题道:“是否是因夫人觉得公子哄骗了你,才生公子的气?”

虞夫人迟疑下,点头。

玉纤阿道:“夫人为何要生气?公子纵是骗夫人,但公子都是好心,只是不想让夫人担心自己而已。公子长大了,肯说些善意的谎言让夫人高兴些,夫人不该感动公子的孝心么?为何要生气?”

范翕:“……”

虞夫人:“……”

范翕缓缓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低头,不让母亲看到,但是他唇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强忍着笑。他心里叹,想玉纤阿可真是、可真是……她颠倒黑白,这张嘴,可真是能说啊。

他反正是说不过她的。

现在看来母亲也是说不过她的。

玉纤阿振振有词:“夫人与公子常年分居两地,自是报喜不报忧,不愿对方担心自己。公子有时候会不与夫人说实话,难道夫人就从不曾骗过公子,不曾对公子说过一句假话么?夫人当懂得此理才是。为何父母能骗子女,子女却不能说些善意的谎让父母高兴?”

“夫人要打公子,我一个外人,自是不拦。只是夫人打了我一下,我少不得要与夫人辩辩此理。夫人管教自己的儿子,我无话可说。但我心疼自己的情郎,也请夫人谅解我的心情。”

虞夫人:“……”

她问范翕:“你说此女是谁?”

范翕含笑,目中柔情潋滟,望着玉纤阿。他答虞夫人:“她叫玉纤阿,她没什么好的身份,我只是喜爱她。”

“我之前骗母亲说我喜爱于女郎,是我做错了,我说了谎。但我此时没有说谎。我只爱玉女。”

他笑道:“我不会伤玉女的。我要和她长长久久,白首一生!母亲信我!”

玉纤阿被他目光盯着,当着虞夫人的面,她脸微微红了。她又抿唇笑,自是有些得意,有些高兴——

因范翕肯当着他的母亲这样说,他当不是在哄她。

他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长长久久,白首一生!

而虞夫人盯着玉纤阿,看得久了,她慢慢出神:“玉纤阿……有些像一个人啊。和她当年风采,何其相似。可惜,她到底和我们走远了。”

玉纤阿和范翕眨眼,心想那人,可是湖阳长公主?果然虞夫人也是见过那位长公主殿下的!

虞夫人却又道:“可惜,我和她也不甚熟。”

第97章

来丹凤台前, 玉纤阿便想过婆婆的关恐不好过。世间很少有喜欢儿媳的婆婆。何况她出身不好,在范翕口中琴棋诗画信手拈来的婆婆面前, 恐要露怯。

为此她还特意多读了两页书,想到时充充面子。

没想到虞夫人倒不为难她。

虞夫人只觉得她是被她儿子哄骗,虞夫人更大的怒在范翕身上。虽然说范翕被虞夫人打让玉纤阿生气……但打完后说开了, 虞夫人审视着她,却也并不拿出身来为难她。

想来范翕昔日能很快接受她的出身,也和虞夫人的教诲有关。

夜里, 玉纤阿自是留宿阁楼。她的肩膀被藤条所伤, 范翕便留在她这里,非要让她扯下衣领看看。他要看她肩上的伤,要给她上药。他忧心忡忡, 好似他母亲一藤条, 能将玉纤阿打残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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