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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羽叶栾(58)

作者: 徐攸亭 阅读记录

“翻了年,就廿三岁。”手下拨动声不停,清清脆脆敲在冬日傍晚里。

“不小了,”他清点文书,重新码好,语气颇为感慨,“如今年纪合适又未婚的男子可太多了,整天忙着哪里顾得结婚生子嘛,我们礼部,都快占据文官里头未婚人数的状元喽。”

算珠拨动声暂歇,叶栾打开盒盖来,拈起了一块酥饼。孙篱见了分外眼红,跳起来道:“哎呦那小子,不吃都不给我!”

他凑进去,叶栾很爽快地把盒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孙篱拿走一块,美滋滋的,在离开前不忘用他那嘴欠的功夫道:“叶郎中果然是个可人儿!”

又拨了将近半个时辰,手指抽得麻钝。礼部公房里除了专门值夜的两人,就只剩下她。那两人耳语一阵,又对叶栾比划了几下,各自带了蜡烛回耳房休息。

她垮下来,靠住椅背,身体的重量完全交给椅子。手指划过一颗颗算珠,寂静中能听见它们的旋动起风之声。从前在平楚县的那种感觉,此刻如同潮水漫涌涨了上来。

不多久,公房的大门被撞开。

久违的礼部尚书急匆匆跑来,在大堂里扫视一眼,瞅见烛火里映着的人,恍若见了救世主。

他把手里的长条盒子放在叶栾的算盘上,道:“有急事,拿上它们,快些就跟我走!”

叶栾不明,但看尚书的脸色绝不是儿戏,时间紧迫不好再问其他,便拿了帖子出去,跟他坐上外边正等待的马车。

礼部尚书和翰林学士在宴会上接了皇帝的秘密口谕,先是被陛下的想法吓得两个老命快丢,后被他的认真唬得要死要活,才悄悄回礼部拟好圣旨。

谁知翰林学士拟好后说接下来的仪程与他无关,非得回家陪自家小女玩投壶不可,十分不仗义地走了。他不得不来公房里,寻个体面官同他堂堂尚书一起去干这件极其危险的事,结果到此已晚了放衙时间,本没什么希望的尚书看见叶栾还在,简直要感激涕零了。

叶栾注意到尚书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索性问道:“下官,可否看一看这盒子里的东西,以便知道是要干什么去的?”

尚书摆摆手,一副认了命的表情道:“注意我身子骨不大好,再经不得别人吓,再震惊也压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斗胆求收藏,不胜感激。顿首,顿首。

第28章 菏泽彼

盒子里,竟躺着两道圣旨。叶栾拿起一道展开,方知是赐婚圣旨,要将五公主李宜鸢指予翰林学士谢禹舟,只差一道玉玺盖印。

不过叶栾更关注的是,不过几天不见,谢禹舟已从河州刺史、京兆尹,再次赫然升为正三品翰林学士了。素日里默不作声的人,晋升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至于下一道,两道圣旨皆外观无异,如果叶栾没猜错的话,也是赐婚圣旨,不过男方不同,他会是当朝大都护沈绥。而这一道,叶栾不打算看。

她盒上盖子,声音悠悠道:“圣人这是生怕公主嫁不出去么?”

“嘘,”他把盒子拿过来,自己抱住道,“公主都廿五了,哪有这个年纪的女子还嫁不出去的道理何况是一国公主。圣人的意思是,这两个人里得有一个,必须在今晚就把公主娶喽。不然,叫我们礼部作甚?”

“公主自己知道么?”她挑起一点轿帘,让外面的光,搭乘风漏进来。

礼部尚书叹了口气,他的老命就是压在今晚这主角身上了:“看样子,恐怕是不知道。要知道的话,沈都护也不会被不明不白地掺进来了。”

他想起从前的事,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为谢京兆多年的坚持感到唏嘘:“叶家早就没了,那丫头明明就没了呀,谢京兆这般却是让戏本子也羡煞……承蒙祖荫,他本可以这辈子青云直上的,可惜呀……”

“尚书大人觉得可惜,是可惜他的才能不得施展,是爱才之人的怜悯,而下官不觉得可惜。”帷帘落下,叶栾寡然沉着的声音给这个车厢,竟添了几丝夜风般的凉意。

郑尚书“咝”了声,对叶栾这番冷漠表示怪讶,他解释道:“你不知道吗,谢禹舟就是因为叶家求情,才被外调河州的。”

叶栾面上的表情彻底凝住了,她怔怔看着尚书,好像之前都不知道这一人尽皆知的事实。

骏马打了个响鼻,车子停下颠簸,车厢外传来内侍的连声“恭迎”。

郑尚书与叶栾走下马车,猛冲来的寒气让他臃肿的身体猛打了个哆嗦。叶栾双手插进衣袖里道:“谢京兆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心中无憾。这比背负着自责与遗憾,伪装在功名利禄中要令人轻松得多罢。”

枝桠间窥见不远处有湖泊粼粼闪动,羯鼓与箜篌相奏声从湖上画舫里传来。人语耳响,欢歌一堂,结为丝缕回荡在冬夜里,此刻听来尽是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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