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你的信(10)

那个勇敢的正在成长的你我很欣赏，那个承受了很多的很不容易的你也让我欣赏，这都是你，我愿意继续倾听，与你共同成长。但是目前通过信件的交流还是太有限制了，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也不能及时的与你探讨，没法及时的提供支持或者帮助。

所以我想和你约定，等到开学后，我们真正开始一段时间的固定咨询，我们慢慢来，我愿意陪伴和支持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联系起你在不断变化，越来越明媚的时候告诉我这件事，是否有什么隐隐的担心？我想说那，不，是，你，的，错。你值得越来越好！

真诚的祝福假期愉快！

Z老师

第7章 我的奶奶

嗨！看了之前的童年阴影，你是否对我有所改观呢？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这句话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吧？可恨之人，也有自己可怜的一面。

有时候觉得，越是精英的群体，反而越是不懂得宽容。当优秀和顺利成为一种习惯，似乎有了别样的优越感，周围的人哪里行差踏错，就会被当成异类。决计不能得到谅解。

如果有机会了解的多一点，你是否会对我当年的忧郁轻生和纠结不定，产生一点悲悯之情？

你说过，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十分疼你。我很羡慕，因为我并没有这样的福气。

我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爸爸是最小的儿子，上面六个姐姐。奶奶思想封建，重男轻女，当年自己身子骨弱，却也抱着不生出儿子誓不罢休的心态。爸爸是全家的希望，后来成功考到帝都的大学，更是被要求要传宗接代，孝顺父母，报答一家子的付出和培养。

妈妈怀我是个意外，虽说已经和爸爸结婚，但是两个人年纪小，还没玩够。本来是要打掉我的。去医院的时候，认识的护士长劝妈妈，说宝宝很健康，生命力旺盛。而且第一胎聪明，最好留下。打胎特别痛，并且伤身体。

妈妈耳根子软，不经劝，也怕疼，眼睛红红的就回家了。爸爸妻管严，当然也没有反对意见。我还没出生，就在阎王殿绕了一圈。真是命途多舛。哈哈，好吧，这个是强行卖惨了。

那时还是计划生育，也不允许提前知道胎儿性别。

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守在手术室外翘首以盼。一听说是个女孩儿，吹胡子瞪眼，二话不说，看也不看一眼，拂袖而去。

新生命降临这么大的喜事，变得无比尴尬。妈妈经历了分娩的痛苦，费了天大的力气才生出孩子，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祝福和怜惜，后来一提起当年的事情，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了的不满。

出生后我自然也没怎么见过奶奶。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八岁时参加她的葬礼。

奶奶有心脏病，隔三差五都要报病危。爸爸工资微薄，几个姑姑们却一直在要钱，说要为奶奶看病。

后来知道，奶奶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次病危或者说住院，只是姑姑们拿钱的借口而已。

爸爸心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早年读书时，几个姑姑对他有生活上的照顾，就一直记在心上。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这其中的猫腻。只是从没提起过。

你知道的，沉默地应对不公，是多么高贵的美德。

至少我现在还做不到。我整日说你对我不够宽容，自己却一样是爱吐槽爱计较的性格。

小学二年级那年的冬天，有一天正在上课，教室门被敲响，爸爸出现在门外。气质沉郁顿挫。我看到他的模样，觉得心底刺痛。他没说话，整个人却透着颓唐和悲伤。

老师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轻声叫我收拾书包跟爸爸回家。

路上爸爸说，“我们回老家一趟，你奶奶病重。”

我心下不安，虽然之前病危的消息，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早就不新鲜了。

可我心有预感，觉得这次事态严重。

开车开到县里的医院，奶奶就躺在手术室里。我们一大群人等在外面。却没有言语。

手术室的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大字亮了很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后来转到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我看到里面苍白瘦削的奶奶，鼻子上插着呼吸管。棉被下的身子小到不可思议，已经是瘦到脱相了。

我趴到玻璃上，呼吸带来哈气，玻璃上一层薄雾，我用手指擦了干净，凉凉的。我把手放回口袋捂着。默默地坐回妈妈身边。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令人战栗的恐惧，我从不知道，死亡可以这么接近。

屋子里躺着的那个人，我并不熟悉，没有说上过几句话。她从来没有抱过我亲过我，也从来没有温情地唤我小乖。但是血脉相连的力量如此强大。我看着她流沙般消逝的生命，觉得恐慌，怜悯和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