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锦衣褪尽(2)

作者: 云胡子 阅读记录

“若非你平日轻狂不知收敛,今日也不至于此!张凌吴正,给我抽,好好地抽!”

杨焰大笑,露出了一口被血染得腥红的牙,“亡此,命也。尔等猪狗,来日尽屠之。”

可他何尝不知,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来日。

此地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他纵然曾是此处镇抚使,也不会例外。

深秋的雨似妇人哀哀戚戚的啼哭,整宿不歇,彻骨寒风携着如麻雨丝携去了他身上最后一点暖意。

诏狱旁石巷里那条浑浊的血溪一直延绵到路的尽头去,雨滴溅起了斑斑血花。运尸板车吱吱呀呀行到城郊乱葬岗,再吱吱呀呀回来等着明日再去。

正朔二十七年八月十五,北镇抚司镇抚使杨焰因兵部职方司主事萧琰弹劾一十四大罪状于诏狱伏诛,年二十三,尸首弃野供豺狗分食。褫夺世袭官职,家中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女子没为官妓入教坊司,其余人等充军流放。手下副千户张彬、韩星沉,百户刘鹤清等一律贬为庶民,永不复用。

作者有话要说:

古言破案坑开挖

别被楔子骗了,正文偏向轻松风~

独立单元案情+言情主线,胡子可调戏 (=^▽^=)

第2章 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案:杀尸记。

这个案子比较清水,放心食用~

ps.男主起初有应激障碍,男女主会慢慢成长的。十年后。

正朔三十七年,六月初九。

京郊白河旁,趁着日头还没升起,农人们扛着农具顺着河堤路下到田里。近来久旱,大家都没什么好神色。

河面下落,岸边露出了覆着水草的河床淤泥,只见一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坐在滩涂一块大石头上垂钓。

所有经过的人都不由多看了那人几眼,再望望微微发亮的天幕,没有一丝云彩。是个怪人。

约莫着到了巳时,自西北方起了风,顷刻间天色颓然暗了下来。闪电刺目,“轰隆”一声惊雷炸响,硕大雨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哗啦啦……”

农人们抄起手里的农具,直奔大道而去。雨势渐酣,泥地上似乎起了白烟一般,直叫人看不清眼前事物。

可路上好像站着一个人,他在等谁吗?

陶刚背着大捆的柴火,攥着柴刀跑得急了些,竟和那人撞了一个满怀,连连退了几步。

“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挡这儿作甚,还不麻利儿回家去!”刀背磕在髂上,陶刚也是撞得生疼,不禁张口大喝,却见眼前之人扶着铁锹以一种奇异的姿态还杵在那,一声不吭。

斗笠挡着他的脸。

潮湿的空气中,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气逐渐压过熟悉的泥土味道。陶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下头去,只见自己已经站在了猩红的血泊里,而柴刀上布满了血迹,正在被雨水冲刷。

“血……”

飞落的雨点似乎也凝滞了起来,天地间静得出奇,转瞬是头脑中巨大的轰鸣声将陶刚拉了回来。

陶刚下意识使劲一推,那人仰面倒地,斗笠骨碌碌滚走了老远,气息已绝。而他肚子上赫然一个大口子溢着鲜血,皮肉卷起,染着血的肠子不由分说挤了出来。

陶刚脸色苍白,看了看四周,跌跌撞撞赶紧跑了。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路的那一旁,穿着蓑衣的男人恰好目睹了这一切。左手提的三条巴掌长小鲫鱼轻轻抖动,他站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转头走了,没出十步扶着老杨树撕心裂肺吐了起来。

正如乡民们所认为的,这个搬来很多年的李先生是个怪人,名字也怪,叫李归尘,听起来就像是个还俗的和尚。

雨停是一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官府来人验尸收尸又过了一个时辰。在那同时,捕快闯进了陶刚的家,将收拾家当的他连同凶器柴刀一并带走了。

人证物证俱在,连捕头也觉得此案简单得出奇。可偏偏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

那厢河东的三间瓦房里,李归尘正守着灶台熬鱼汤。三条小鱼刮了鳞去了内脏,在满是青菜叶子的清汤寡水里几乎找不到踪迹。李归尘吹着木勺咂了一口,摇摇头又从猪油罐子里小心翼翼地蒯了半勺油,刚要浸在鱼汤里,门板嘭地一声扑在了地上,他手上一滑几乎满满一罐子猪油跌落在地,当即摔得粉碎。

李归尘看了看手里的半勺猪油,又瞥了一眼地上掺着灶灰陶片的晶亮油膏,只对着门口站着的人笑了笑,“你给我出去。”

“您就是李先生吧?真是对不住了李大哥,我也不知道这门板这么不结实。我,我会修。今天我是来……”

李归尘看着对面堆了一脸笑容的少年,也报以了一个极为和蔼的微笑,“房子不租了,你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