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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170)

“……是我没办法护住你,你太显眼,而我不过是个小小七杀……必须让你自己变强。”

“你一直在帮我。”

她白了一眼。“别说这么好听,是我一直在利用你帮我。”轻轻拔弄着牙箸,听取碰击的脆声。“我知道你想回去……肯定能熬下去。”

“就像你想杀教王。”

迦夜微微一笑,洁白的细齿有如编贝。“说的对,有目标才能撑下去。”

“现在有什么目标?”

她静了一瞬,眼波水一般轻漾。

“我想灌醉你,好让你任我摆布。”

他低笑出声,立刻配合的躺倒,摊开修长的四肢。“你可以下手了,我保证不会动。”

她也笑起来,呵了呵细指,佯装出来的狰狞在美丽的脸庞上不怎么成功。软绵绵的挠了半天毫无反应,她聪明的通过眉梢的细颤发现了变化,立时调整了方位,很快痒得他绷不住,笑不可抑,不得不拘住了她的手。

“……你答应过。”被制住的人不依不饶,娇颜微嗔。

“你试试。”他承认自己耍赖,并理直气壮。“我宁愿你拿刀砍我。”

窄肩被他揽在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唇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指尖挠着他的掌心,忍了又忍,他终于翻过身以深吻惩罚淘气。

这一日她没有睡。

笑吟吟的和他饮了一杯又一杯,黑亮的眸子盈着温暖的情意,嫣然娇媚,柔情似水。酒气氤氲菜色可口,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喝干了一坛仍觉得意犹未尽,他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试图再倒出一些。

酒坛很轻,尚余少量残酒。忽听得叮然脆响,翻过来倒了倒,一件事物掉出来落入杯中,映得满杯皆绿。

拎起来一看,却是一块色泽清润的碧玉。

玉色流动极似水光,犹如春日满铺的翠色,通体无一杂点,雕工极细,刻着百种芳花蔓然招摇,活泼绚亮,妙到毫巅,一只寻芳而至的彩蝶在花中轻舞,翩然如生。

迦夜凑近来,接在掌中翻看了一遍,黑眸渐渐朦胧。

“怎么会在酒里……”他审视了半天,确是普普通通的一只酒坛,封泥多年未开。这一方玉不知浸了多少时日,光泽丝毫未减。

笑如水一般在娇颜上漫开,眸光极软。

“或许是好酒多年可以生玉?”她戏谑的玩笑,随手把玉抛到一边,又被他拾过去。

“不是你的?”他锁住迷离难解的清眸。

“谁知道是哪里来的东西。”她抿了抿唇,神色全无异样。“我不过是听说那里有埋藏多年的陈酒,一时好奇挖来看看。”

“你不要?”

“不要。”她真个不放在心上,看也没再看一眼。

“那我要了。”他握住掌心的一方冰凉,盯着她的脸。

执筷的手微微顿了一瞬,“喜欢就拿去吧,送给你。”

西来

那一日梦一般甜。

不是握在掌心的玉,他会怀疑是真是假。

不知迦夜什么时候下了迷药,又被算计了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由君王府的人送回了宿处,青岚罗嗦了一顿,好半天才耳根清净。

又见蝴蝶。

还是在深埋多年的酒坛里。

单凭玉色已然无价,何况雕得如此精致,她却毫不好奇,弃若敝屐。

银鹄探得的情报扑朔迷离。

君随玉的父亲君若侠娶妻清乐郡主,据称夫妻二人感情甚笃,相敬如宾。君若侠潇洒倜傥,持身自好,鲜少有红粉韵事沾惹,更在妻子过世不久后因病成疾,英年早逝,看不出什么疑问。

但……扬州有他的别业,十几年前曾住过一段时日,极是爱重那一苑风景,以致后来甚至将房屋树木悉数移至西京,起了一模一样的华苑。那般庞大细致的迁邸,花费更是天文数字,多年后仍有人感叹传述,成为君家豪阔的又一例证。

迦夜住的一苑……依稀有扬州建式的影子。

偏好扬州菜……满是珍品的家,打碎的和阗汉玉耳杯,极尽宠爱却让她隐隐怨怼的父亲……消失未见的盛骨玉坛……

君若侠花了那般大的力气复制出一模一样的院落,重要的究竟是那间华宅,还是宅内曾栖过的人?

无数种揣测如走马灯闪过,隐约的答案呼之欲出,却无从查证。

迦夜……君蹁跹……

他定定的凝视着一方碧玉,脑中萦绕的是一双清冷黑眸,宛转顾盼,嗔视也有情。极似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让人既想留住美丽,又怕伤了彩翼。心如千叠,飘忽不定,怎样也把握不住。

一只手猝然抢过了碧玉,他反应极快,手腕一翻转瞬抢了回来。锐目过处,微黑的男子面容大刺刺的对着他,眉梢溢满坏笑。

“九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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