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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99)

萧世成浅笑回礼,身后一群珠光鲜亮的美人好奇的探视,俱是极有兴趣的盯着谢氏兄弟与宋羽觞,吱吱呱呱议个不停,混杂着各地的方言口音,大抵是南郡王从四方搜集而来。

“托谢三公子之福,好容易处理完南郡琐事,日前陪家父至杭州办事,不想在此偶遇,真是有缘。”

说得轻描淡写,背地里不知切齿几回。

迦夜掩住一缕笑意,懒懒的倚在软椅上,没有起身的打算。四翼消失了影踪,必定是躲进了船舱,大概正从门缝窥探。

泛泛的闲谈了几句,萧世成对着迦夜点点头。

“叶姑娘的伤势可好?看似清减了许多。”

她皮笑肉不笑。

“请世子恕我体弱未能见礼,近日天热,伤处屡屡反复,总不大好。”

“那是萧某之过,改日送上灵药为姑娘补补身子。”

男子展颜一笑,竟似真个抱歉。

“多谢好意,不敢劳世子挂怀。”她牵了牵嘴角。

“横竖几位也是去扬州,可否赏些薄面同舟共游,人多也热闹。”男子微笑致意,身边的丽人听了雀跃,毫不忸怩的抛过妩媚秋波,大胆的言语邀约,皆是冲着谢云书等几名男子。

“世子盛情相邀却之不恭,怎奈虚乏消受不起,不敢败了世子游兴。”闲闲的说着套话,迦夜心下好笑。毫无热情的推脱顿时惹得美人们娇嗔不快,嘴上不说,频频的白眼煞是明显,及至扫到左近的男子,又转成了爱悦。

谢云书对众多火热的目光视而不见,立在她身边守护,神色淡淡的。

“既是如此,萧某待至扬州再寻机宴请,届时请诸位务必赏脸。”

“世子客气了,至扬州自然由谢家作东。”谢曲衡言辞隐带锋芒。“怎敢反让世子劳神。”

“客气了,有缘扬州再会。”

萧世成对着谢曲衡拱手,笑笑的扫了一眼迦夜,转首叱令船夫驶开。

奢华富丽的楼船渐渐远去,谢云书低头看了看她。

迦夜没事人儿一般的拔弄着冰块,全不在心上。

“萧世成似对叶姑娘甚有兴趣。”宋羽觞忍不住道了出来,留意她的反应。

“宋公子似对那些美人甚有兴趣。”她侧手支颐,不冷不热的轻讽。

讨了个没趣,宋羽觞窘了窘,谢云书捺下了笑意,只作未闻。

四翼从船舱中钻出来,对着遥远的帆影嘀咕议论。

“还好躲得快。”

“看见了又如何,横竖是得罪了。”

“你怕他?”

“我看怕的人是你……”

“……”

还乡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船入曲柳轻回的运河,映入眼帘的两岸的古寺塔影。

水乡小桥弯弯悬空,细如羊肠的小道连着绿杉竹荫下的农舍,来往行船如梭,渔舟上的鱼鹰轻鸣,时而一个箭子扎入河中,扑棱起一翅水花。

人声越来越热闹,树影连绵,夏阳初透,行人也换上了轻薄的丝衣。船驶入城,顺着水道停在了街市最热闹处,谢云书扶着她行上岸,笔直走入市中最豪华的客栈。

闻讯而来的管事一脸精明之色,迅速将两人迎入内室,恭敬的单膝跪地。

“属下见过三少。”沉毅的话音到最后有些颤抖,谢云书扶起他,同样感慨。“李叔何必多礼,一别数年,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只是牵挂着三少的安危,夫人一直郁郁寡欢,内子时常陪着落泪。”罕有的感情外露,见到自小看大的孩子平安归来,终忍不住激动。“现在可好了,三少平安无事,真是天大的喜事。”

“教李叔忧心了。”谢云书点了点头,伸手引过身后的人。“这是叶姑娘,在这里暂歇一段时日,她身子不好,可能要李叔多费心了。”

“三少说哪里话,姑娘既来便是贵客,自当小心侍奉,怎敢有半点疏忽。”老练精明的眼不着痕迹,和气的微笑,已将娇小的女孩打量了仔细。瞥见她裙上系的玉佩暗里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

“少爷打算让叶姑娘住……”

“夏初苑。”谢云书截口。“景致可还依旧。”

“怎敢让少爷失望,这两年又引了些新荷,倒比从前更美了。”李叔坟霭然笑答,不敢有半丝懈怠,亲身将两人引至苑前才知机的退了下去。

“当真不和我去谢家?”

“嗯。”

他默不作声的牵着她穿过了重重垂帘,踏上一座曲桥。

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长桥两侧开着大朵荷花,粉白粉红极尽鲜妍,青圆的荷叶重重叠叠覆住了水面,时而有游鱼在叶下淘气的啄咬,引得花枝轻摆,随风起伏,燥意顿消。

长桥直入水苑,小巧玲珑的水阁布设优雅,精致大方,令人一见生爱,檐下垂着极细的虾须帘,细若纤毫,丝丝缠绕,如淡烟悬空,从窗内望去仿佛雾里看花,更增迷离意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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