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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媚(69)

谋害皇嗣是大罪,不管是否造成重大的后果,光是这份歹毒之心,赵誉就不可能容忍。

她昨夜惶惶不安,苏皇后又被遣走,直觉那物件必被栽在自己宫里,定然死罪难逃。

对面的郑玉屏苦涩一笑,朝她摇了摇头。

“贵人不了解皇上。”

她叹了口气,眸中荡起隐隐的失意来。

“贵人未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福姐儿愕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道皇上是如何想的?”

她也不过是才进宫的人罢了,难不成还比宫里的老人儿更了解赵誉?

郑玉屏苦笑道:“贱妾略略能猜出一点儿皇上的想法。”

“贵人初初入宫,皇上第一个临幸的就是贵人。”

郑玉屏攥了攥帕子,续道,“前番两位苏府送进来的姑娘,皆是在宫中直接受了封赏,继而安排在后宫成了皇上的人。皇上待贵人却不一样,先将贵人送回苏府,待选秀后光明正大地选进宫中陪侍,住所没有安排在皇后坤和宫的配殿,大抵是……”

她酸涩不已地看了眼福姐儿,咬唇道:“因为皇上想和贵人独处……”

福姐儿不料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毕竟是年幼,脸皮薄,耳尖跟着泛了浅淡的粉色,板着脸道:“我只问你昨夜之事,你不必猜测其他……”

郑玉屏笑道:“皇上待贵人不同,昨晚搜宫之时亦有体现。夏贤妃处交由太后主理是无可厚非,贱妾的妍宝宫和温淑妃的长宁宫却是交由侍卫统领徐汉桥处置。皇上单只去了贵人的祥福宫……”

福姐儿打断她道:“昨夜红锦的证词中,事事都推在了我身上,皇上当我是重点嫌犯,固然要加倍紧盯。”

郑玉屏笑着垂了垂眼睛:“贵人心中大约亦有所感吧?贵人耳朵都红了……”

福姐儿捏住拳头,有些不满她的言行。郑玉屏忙止了笑,道声“得罪”,方续道:“皇上大抵早猜到贵人是冤枉的,这才亲自跟了过去。若物证当真就在贵人宫里被搜出来,皇上必会当着贵人面前毁之……”

福姐儿下意识地驳道:“这不可能!”

赵誉与她相处过的几回,她一幕幕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时而温和,时而含笑逗弄于她,待她尚算过得去。可若说他会为她掩饰罪行,不顾皇嗣安危一味回护她,她是不信的,赵誉怎可能是那种容易被美色所惑,不论是非黑白之人?若他是……只怕在她第一回 前往紫宸宫,他便会……

至今她还是清白之身,赵誉对她戒备非常,不肯碰她……

郑玉屏也不反驳,只自顾往下说:“皇上偏宠贵人,一则是贵人自己的能耐……能得君上欢心,二则贵人身后还站着皇后,皇上不想皇后的地位被任何事动摇,也不想苏家如今的风头被任何世家盖过。”

福姐儿眸色浓重起来,隐隐觉得,郑玉屏就要替她解开疑惑了。

郑玉屏呷了口清茶,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道:“皇上尚在潜邸之时,得苏冷秦林四家襄左,最终问鼎龙座,秦家在永和三年涉卖国重罪,阖族问斩,如今林家势头最劲,于南疆有守护之功。苏家与林家乃是近族,两姓多有交叠,是密不可分的关系。镇远侯府尚主后,前途已然停步。皇上在位十五年,前朝旧势逐渐肃清,新的世家崛起,隐有取代旧年四族之势……”

她不紧不慢的说着,福姐儿没有打断,认真的听她分析目前的朝堂形式。从来没有人与她提及过这些话,她也从来不懂政治的复杂。当年秦家是如何没落已成了众说纷纭的猜测,没人知道内里到底经过了什么。她不过是被苏家送来固宠的美人儿,说好听点,是皇后的助力。说难听点,不过就是代人生子,供赵誉寻欢的玩意儿。分明根本不曾信任她,当她是一家人,却在看过她这张过分明艳的脸蛋后,愿意冒险地将她送入宫里。对这样的人,苏家怎可能教导去看清形势?

她最好什么都不懂,最好大字都不识,最好未曾见过世面,愿意为了苏家画下的大饼许下的承诺而毫无保留的用这张脸,这个身子,去取悦赵誉。

郑玉屏缓声道:“偏宠贵人,就是偏宠皇后。一则,需念着林家的战功和苏家旧年的恩情。二则,需稳定后宫,不将现有的格局打破,因此非保下贵人和皇后娘娘不可。三则,贵人容貌昳丽,是宫中最拔尖的人,早已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保下贵人,做出偏宠之势,才能真正护住徐贵人腹中那个孩子。”

福姐儿瞳仁陡然放大了几许,白净柔嫩的面色微微变化。

赵誉为了不叫旁人在意徐贵人,所以有意偏宠于她,叫她做了那招人的靶心,以保徐贵人顺利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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