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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受长生(38)

作者: 云汜 阅读记录

那人伏身:“你不是打听过我吗……”

“梁秋?”

“早听到你四处打听,要坏我们大事。姐夫还请求放过你,没想到,你还是清醒过来……”

周涣脸色一白,埋头嘟哝:“只是除一下厉鬼,怎又撞上这种事……”

梁秋好似被钝刀割肉般,看不见亮极的眼睛,只能听出语气里瘆人的寒意:“厉鬼,又是厉鬼,如今你们还听信那些好事之徒的传言,认为袁宅有厉鬼!”

“厉鬼”也戳中谷伯的痛处,声音带着咬牙的恨意:“是我看错人了,不必多言。”朝他丢了个眼神,示意除之而后快。

梁秋会意,周涣也会意,悄无声息夹出一张灵符静候其变,在凿子离血肉还有三寸之余瞬间,平地一声雷,再睁眼只剩原地半张还未熄灭的灵符。

二人面面相觑,躲在大石后的小道士拍了拍胸,气喘吁吁。

幸亏下午画了些瞬移灵符,不过这类灵符极费心费力,这下走路都没多少力气,得盘算如何躲过二人追查。

心有余悸,后背被人拍了拍,警铃大作,准备能屈能伸地嚎句“我错了”,那人猜中想法,捂住他的嘴道:“想死就尽管出声。”

周涣把话吞进肚子。

原来是雨师妾。

周涣松了口气,不会这时和救命恩人拌嘴,带着些许欣喜、些许确信,低声喜道:“你竟然来了。”又觉不妥,改口:“你终于来了。”

雨师妾攒眉,风吹远山,潭起微澜。

周涣身手再不济,对付两个平民老百姓却是绰绰有余,怎如此狼狈,若自己晚来一步岂不是命丧黄泉,到时候孟惊寒要是讨起徒弟……

“窝囊。”她啧了声,提起人掩进树林。

周涣任由动作,此外还非常听话地扒着她,点头道:“你说得对。”眨了眨眼:“那我可不可以问你,茶棚老神棍那天是不是你出手?”

“……”雨师妾撒开手,“我不知。”

“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了。”周涣笑道,倚着石头坐下来,回头望去。

残云蔽月,仅剩的月色也被浓云吞噬,四周凉嗖嗖、黑黢黢。谷伯梁秋二人四处梭巡,正在寻找自己。

“小道士,你不是要捉鬼吗?”

“你们不是心怀天下,大义凛然吗?”

谷伯拿凿子向脚边的泥偶狠狠砸去,咔哒,腥臭血水从裂缝汩汩冒出,原本恶臭难闻的乱葬岗又恶臭几分。

谷伯冷冷一笑,道:“都说入土为安,我要将你们这群伪君子封塑在泥偶中,生生世世无法入土为安,成为孤魂野鬼。”

又是泥偶碎裂的声音。

“死前道貌岸然,可惜死后却被肢解。生气吗,生气的话你们跳出来,举起剑,像要对付支颐那样对付我啊,呵呵呵……”他又道。枝上的乌鸦被吓着了似地,呱地声离枝。

谨防他冲动,雨师妾摁住周涣。这时,夜空响起童稚笑声,那是孩童的笑声。

谷伯身形一震:“……支颐?”

“支颐?支颐!”梁秋瞪大了眼,和他寻找笑声来源。

“支颐,支颐是你么!支颐?!”

“支颐!!!”

二人跌跌撞撞向坡顶爬去,坡顶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小姑娘,满怀的星光与月色。

周涣咦了一声,雨师妾道:“那是鬼。”

“啊?”周涣觉得自己更要咦了。

“支颐!你终于来看爹了!”梁秋激动不已。

“……爹爹?”小姑娘刚从阴间提出来,思绪都是缓慢的,两只黑溜溜的眼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半晌,道:“你不是我爹爹。”

梁秋尴尬地收回手,谷伯目光闪烁,人/皮面具委地,露出并没那般苍老的容颜:“……你不认识他,那你可认识我?”

“爹爹?!”袁支颐没有片刻迟疑,欢呼雀跃地扑进他怀里。但她并没成功,直直穿过谷伯的身体摔在地上。

她爬起来,疑惑的表情夹杂孩童的不谙世事,问道:“爹爹,我怎么了?”

谷伯已是阖眸不忍卒读,梁秋哽咽道:“孩子,你已经……不在了。”

不在的概念对于一个孩童来说还太过模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冲梁秋挥道:“怎么会呢,我的手在呀,哪有不在?”

梁秋走近,蹲下,平视,想裹住她的手。

但他的手直直穿过,好似握着空气。

“这就是,不在了。”

“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我不出那个点子,兴许一切都不会……都不会……”扑通一声,双膝摁地,谷伯掩面悲泣。

狂风呼啸得更高更远,月黑风高夜,阴阳相逢,往事拉开帘幕。

当年阮氏嫁与袁惇,夫妻伉俪情深,唯一不足便是无后。因此袁杜氏没少鼓捣休妻,阮氏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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