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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没事我瞎(123)+番外

一家人许久未团圆,这里没有保姆阿姨,谢母笨手笨脚地亲自下厨。

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儿做得出什么好吃的。但即使味道不好,谢知还是平静地咽下了肚,与许久未见的父母和和乐乐地吃了顿饭。

他猜测他们是终于想放手了,心里活跃起来,想告诉他们一位大师邀请了他,他已经准备出国留学。

客厅角落里有一架立式钢琴,谢父谢母像以往那样,催着他为他们弹奏一曲。

那就弹完了再说吧,谢知想。

他听话地坐下,即兴弹了一曲。大狗老实地趴在凳子边,蹭咬着他的裤腿。看来谈完之后,还得出去遛一圈。

然后谢母递来一杯牛奶,温柔地说:“小知,再给爸爸妈妈弹首曲子听好不好?”

电梯在缓缓爬升。

谢知忽然觉得有点冷,说不出的骨头发寒,话音一顿:“然后我就……记不清了。”

裴衔意垂眸与他对视:“知知,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谢知摇摇头:“早点和这段回忆做个了断吧。”顿了顿,他说,“我想弹钢琴。”

想起许多年前,坐在废弃的音乐教室里弹着钢琴的少年,裴衔意心尖一阵又酸又涩的疼。

当年警方的结案报告很简单,就是普通的集体自杀,动机更简单,破产后无力清债。

裴衔意从不相信谢知会因为这种事自杀,可又毫无寻觅的痕迹。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成为萦绕谢知这么多年的噩梦?

电梯“叮”的一声。

到了。

B1702近在咫尺。

裴衔意的手劲无意识地大了许多,深深看着谢知:“真的要进去吗?”

他不是犹豫不定的人,可但凡沾上谢知二字,就会变得举棋不定。

谢知不安地蹙了下眉,和他对视一眼,摸出钥匙,开门,开灯。

尘封了五年的公寓一点点展露在眼前。

不知是不是错觉,空气里仿佛浮着某种腐臭的、烂掉的味道,一切都蒙了尘,像是陡然从一个鲜活艳丽的世界走进了灰色死寂的空间。

公寓里非常凌乱,家具与装饰品都像被什么暴力破坏过,原来白色的地毯也发了灰,花瓶破碎、装饰画歪倒,柜子上抓痕遍布。

还有客厅角落的立式钢琴、失手打翻的牛奶杯残片。

一切渐渐与模糊的记忆重合。

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猛地又袭了上来。

谢知脸色煞白,扯松领口,沉沉地呼了口气,大步往旁边的房间走去——门开车,床褥发黄发褐,隐约有警察取证的痕迹。

他怔怔地望了这儿一会儿,又拔足走向隔壁房间。

这个房间的布置格局和隔壁差不多,飘窗却破了个大洞,覆着层灰垢的玻璃窗与雪白的墙面、地面上血迹斑斑,暗红的血触目惊心,玻璃边缘沾着一圈毛,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谢知脑中嗡的一下。

模糊的记忆在踏进这间公寓后,一点一点,如擦去雾气的窗,明晰起来。

裴衔意低声叫他:“知知?”

谢知浑若未觉爱人的呼唤,手颤抖着碰了碰那面窗户,触电似的又缩回来。脑中发着剧痛,他忽然跌跌撞撞跑回客厅,坐到钢琴凳上。

裴衔意跟出来,沉着眉,心急如焚:“谢知!”

谢知呆呆地在钢琴凳上坐着,维持一个僵硬的姿势,半晌,在裴衔意打算直接把他抱出这里时,他红着眼,转回头,嗓音喑哑:“衔意,我……想起来了。”

两行泪从那双总是沉静清明的眸中落出,顺着脸颊跌下。

裴衔意简直胆战心惊,眉头深深蹙着,半跪下来抓住他的一只手:“宝宝?”

谢知的嘴唇动了动:“我记得……弹完那首曲子后,我很困。”

他困得出奇,意识朦胧,想说话却说不出,隐约听到父母在争吵。

“……我们真的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

“那还能怎么样?亲戚?亲戚现在见了我们就跑!朋友?你那些朋友不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我们没必要一定拉上小知,他还那么小……”

“你也知道他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除了弹琴什么都不会,等我们走了,他怎么活?啊?你要我的小谢知怎么孤零零的欠着债活下去?他离了我们就不行的,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的儿子?我放不下他!”

母亲歇斯底里的嘶吼钻入耳膜,谢知趴在钢琴上,模模糊糊地想:不是的妈妈,我悄悄当过私人钢琴教师,还兼过职,我四肢健全,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没那么柔弱。

“……你说得对,”谢父似乎被说服了,喃喃,“我们走了,再有人欺负他怎么办。那些人肯定会欺负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