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栀子花的移栽方式【CP完结】(12)

“反正在我这儿就是这样。靠力气吃饭。”岳方祇拍掉了身上的土,一手掐腰:“我不白用你。一个月两千,包吃住。你干一年半,差不多能把之前住院花的医药费还清了。”帐虽然是这么个帐,但这话一讲出来,岳方祇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儿没底气。

就跟欺负人似的。

最后他拍了拍白墨的肩,把保温水杯塞到对方手里:“你看看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吧,也别累着了。干不完的话,下午我自己上来弄。”

岳方祇多少是有一点儿担心的。因为白墨也可能就那么长时间地呆坐着,就跟在店里时一样。但他又想,兴许呢。白墨其实很听话,而且人比刚流落到这里时状态已经好很多了。

虽然仍然是迟钝和魂不守舍的。但岳方祇能感觉得到,白墨总是空洞的眼睛,在慢慢出现神采。那让岳方祇想起冬末的湖——看似仍然沉睡在冰雪之中,其实下面的活水正在悄悄融化冰层。

真奇怪。岳方祇一面往面皮里包白砂糖一面想。眼瞅着就是冬天了,他怎么偏偏在想春天的事儿呢。

卖完了清早的干粮,岳方祇匆匆跑到楼顶上去查看。仿佛印证了他的直觉,白墨做得还不错。虽然进度缓慢,但他干活儿确实认真仔细,对这种重复性的工作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岳方祇看到了他额头上沁出来的细汗——它们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白墨仍然很瘦,但看上去不再那样摇摇欲坠,疯疯癫癫了。

他在初冬的太阳底下,和这里任何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年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同。

岳方祇看了他一会儿,走了过去:“先下去吃早饭吧。”说着自然而然把毛线帽子给白墨往下拉了拉,盖住了他光洁的额头——出了汗,怕伤风。

他们没像前阵子那样喝小米粥吃花卷儿,而是去了离胡同儿不远的一家卖烧饼豆腐脑儿的店。那家店和岳方祇的馒头铺子一样,生意也颇为红火。且因为不光卖主食还卖豆腐脑儿,热闹程度又比岳方祇那里高了一大截。

天气这样冷了,小店门口还支着十来张桌子,而且桌桌都是坐了人的——这会儿已经差不多过了早饭的时间了。

岳方祇轻车熟路地从店门口摞成一堆的凳子上拿了两个下来,对其中一桌的老两口道:“这儿能坐吗?”

对方很和善地点头:“坐坐,我们马上吃完了。”

老太太还问:“带弟弟吃早饭啊?”

岳方祇笑了笑,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白墨吧凳子向他靠了靠,贴着岳方祇紧紧地坐了。岳方祇拍了拍他的背:“烧饼吃咸的吃甜的?”问过了想起白墨不会回答他,于是起身:“你在这儿等我。”

结果白墨紧紧地跟了上来。他在人多的地方似乎总是很慌。

岳方祇也没有说什么。他排队买了五个烧饼和两份豆腐脑,两个椒盐,两个豆沙,还有个糖酥饼。卖饼的是个头发白了大半的老头,看见岳方祇,流露出高兴的神色:“小岳啊!可有阵子没见你了。”

打豆腐脑儿的老太太也笑了:“买这么多,给谁捎啊?”说着给岳方祇每份多打了整整两勺豆腐脑儿。

岳方祇和和气气道:“不给谁捎,就在这儿吃。”

热腾腾的豆腐脑浸在木耳和黄花菜熬成的稠厚汤汁里,看上去又嫩又细,放到桌上后仍然颤巍巍的。岳方祇把桌上的调料罐打开,往里加香菜葱末小虾皮,还有红艳艳的辣椒油。香气被热汽一激,在寒凉的天气里显得格外诱人。

乳白色的豆腐脑儿用小汤匙轻轻一舀就碎了,岳方祇趁热吃了一口,一直暖到心窝里。他没光顾着自己,给白墨也加了料,只是没放辣椒油。然后把糖酥饼递给他:“尝尝这个,可香了。”

酥饼不大,像个金色的小飞碟——中间高高地鼓着。一口咬下去,饼渣就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因为实在是太酥了。饼芯里头化掉的糖浆也淌了出来。岳方祇拽了张餐巾纸给白墨擦嘴。擦过之后,自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他就没这么照顾过别人。

不过这个念头很微弱。也许是因为白墨太像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所以岳方祇做什么都能心安理得。

吃过了饭就往回走,回去还有一堆的活儿。只是他们没走几步,街上忽然就乱了起来。先前还在地上摆摊儿的人,抓起摊布一兜就跑。

岳方祇下意识搂住白墨,回头看了一眼。

城管大队的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第8章

这回和往常不太一样。除了城管,还有不少其他人,在挨家挨户敲门通知什么。岳方祇把有点儿发抖的白墨送回二楼,自己一面干活儿,一面竖着耳朵留神外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