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186)

和乐心里暖暖的，“知道了，我一定注意安全。您开车小心，老师再见。”她还和高中时期一样，立正站直，目送师长离开，这才坐下。

再抬头是因为猛然罩来的黑影。

“今天这么晚？”

夜深人静，这道声音显得尤为明朗入耳。

和乐心跳瞬间加快，圈下最后一个句号，站起身，“老师，我好了。”

身旁蓦然传来低沉的笑声，老师虽爱笑，但极少会笑出声，和乐心脏一抽一抽的，不明所以地问：“怎、怎么了？”

“好了的意思就是可以走了。我一来，你就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在等我。”

这个逻辑，好通顺。

和乐再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没等她脸红，身侧的人便拿了主意，“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的，老师，我坐公交就好，不然就叫出租车。”

“有现成的顺风车，你确定不坐？”

和乐一愣，“顺风车？”

“嗯，一个朋友约宵夜，就在你家那边的小吃街。”

“真的？”这么个大雨滂沱的夜，约在小吃街吃宵夜？和乐表示怀疑。

“要是假的，我还可以找一百个理由送你回去。你觉得呢？”

不出十秒，和乐败下阵来，“谢谢老师。”

心下不禁自嘲虚伪，刚才对着王老师就能做到一堵墙不动摇，怎么到了老师这就成了墙头长的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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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端阳的车停在艺术楼与图书馆的空地上，教学楼和艺术楼之间有连廊，两人本可以穿梭下楼，不过这会艺术楼早就关门，还是得从一楼平地过去。

春季多雨，和乐随身会带把伞，以备不时之需。

见于端阳两手空空，她问：“老师没带伞吗？”

“带了，在车里。”

哦。

她打开伞，身边人兀自抬头在欣赏雨景，那叫一个全神贯注，她只好把伞举至他发顶。

下一秒，伞便被人收了过去，“打伞还是得男人来。”

这场雨没有高中那场雨大，春雨春风一个性情，都温吞，还爱留情，夜色、灯影交织，整个校园朦胧得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从那句“男人”起，和乐的心脏便不肯安分，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任何话题。

幸在打伞的男人开了口：“你每天都坐公交来学校？”

“嗯。”

“需要多长时间？”

和乐照实回答：“四五十分钟吧。”

“你一般七点到校，这说明一周至少有四天，你必须在六点前起床？”

“差不多。”她开的五点五十的闹钟。

“吃得住吗？”

“还好。”

毕竟是实习老师，只带一个班，一周也就四节课。

耗费心力的是备课，怎么不拖堂，怎么让课程内容更加有趣，都是需要思考的问题。她经验不充分，一堂课通常得备上一两天，跑图书馆或是上网查资料，写逐字稿尤其耗费精力。她最近经常熬到十一点多，中学以来，她基本在十点入睡，这已经算打乱作息。

唯一庆幸的是，午休时间很充分。

于端阳沉吟片刻，“坐车这段时间你可以省出来，比如选一个近点的住处。”

老师这是指点她在学校附近租房？

她回道：“我想过租房住，后来想想就两个月，租金不便宜，还得找室友，就算了。”

她一个人在外面住，爸也不可能同意。

于端阳敛目，没再说话。

身边突然消声，和乐以为他是不认同自己，想了想，轻声开口：“您高三就对我们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一直记着呢。要是撑不过，我肯定不勉强自己。”

“就怕你不认为那是勉强。”

和乐大方承认：“我的确没认为是勉强。行健门槛高，我大学不是师范专业，比别人晚起步，事业前期肯定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才有可能脱颖而出。既然做出选择，就要努力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挺过这一阵应该就好了。”

她嗓音轻软，娓娓道来，在雨夜里别含一种柔曼。隔绝外事外物，听小姑娘毫无保留地分享她的未来，这种感觉尤其不赖。

于端阳弯了下唇，“打算就待行健了？”

“行健也不是我想待就能待的。”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道：“说起来，要是真能进行健当老师，我就和老师一个高中，还一个单位了。”顿了下，接上三个字的重点：“好有缘。”

“确实。”于端阳附和。

语气却是不咸不淡。

和乐难掩失望，按她的段数，这都算表白了，可老师像是半点没接收到。

艺术楼与高一教学楼相距不远。

和乐灰心男人的油盐不进，坐上车依然恹恹，这会倒是不学小学生坐姿了，倚在靠背上一动不肯动，权当自己睡着了。到小吃街附近，她才侧过脑袋，“老师，你在小吃街附近放我下来就好了，我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