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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26)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甄夫人接到信儿,早早托了孱躯,也顾不上烈阳,便提前拉了侄子率了几名下人在门口撑伞等着。景嬷嬷手上还端了一碗犹自冒着凉气的乌梅汤,一见老爷回来,在自家夫人指示下,先递上汤水给老爷解暑气,伤势已愈的甄廷晖也忙差人过去举了伞,迎上来行礼问安,说了几句路程劳累父亲辛苦的甜话。

乌梅汤里头飘着几颗红艳艳的山楂和金灿灿的陈皮,且加了甘草桂花,甫一入口,满齿留香,沁入心脾,一路风尘的疲惫之气辟去大半。甄世万见甄夫人立了好一会儿,又怕她受不住热,闲话也不多扯便先同俩人一齐绕过影壁,朝天井后头的庭院走去,沿路之上,眼光不时飘去近旁下人群中。

嫂子出来接风,照理那小妮子也会随侍在旁,却跟自己走之前一样,没半个影子,也不知是搞什么鬼,刚刚宁下来的燥热不免复升了几分,边走边缓道:“家中近些日子,一切可安好?”

甄夫人道:“一切都好,只是听说青州那边天气不大好,时有暴雨,乡下路坑土洼,山路崎岖,住宿吃食更不比家中,我与廷晖心中颇是不安,总记挂着叔叔。”

青州比邻青河,受那边节气影响较之彭城更甚,尤乡间多丘陵,一遇暴雨便呈塌方之势,大小泥石流不断,甄夫人在彭城这边听闻,确是心惊胆寒了数日,直到收了平安函方才放了下牵挂,又差人去函催促小叔早日归家。

甄世万何尝不愿快些回彭城,只一来风雨吹垮几家老佃户庄稼棚架与茅屋,既是田主在场,免不了一同寻工匠修葺,监管督促,安抚事主,再者天气不妥,回途难行,一时之间不便返程,时日便拖久了一些。

甄世万诺声回了几句,又问:“嫂嫂身子可好?药可是都按时服下了,……身边人照看得尚还周到罢?”

这次倒是甄廷晖接的话茬:“并无大碍,儿子未曾忘记代父行责,一能下床,便早晚去北院给婶婶请安奉茶,叮嘱家婢。”

甄世万瞟过去:“你既是这样有担当,却不知你能下床后,除却孝敬婶婶,可曾记挂你自己课业没有?”

甄廷晖本是欲要邀个功,得个夸赞,不想非但被打了回来,还吃了一记,吞吐道:“儿子……也温习过夫子先前布置下来的经卷,待得儿子……伤势全好,一定每日不落,芸宙学业。”

甄世万道:“既是已能下床,晨昏定省都无大碍,莫非还读不了书?明日开始,便恢复过往入泮时辰,不得有误,月底如期抽查。”

甄廷晖大惊道:“爹,好不公平!儿子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日子,如何也是要往后左些日子罢!”

若是这张精算盘打到学业上,也不至于如今还是个儒童。甄世万瞥去一记冷眼:“那是你自找的,自己行歪路,误了辰光,莫非还怨到别人头上?”

甄廷晖无语相对,那几鞭已是伤到了张狂锐性,哪敢像昔日对了父亲弄痴卖娇,只得垂首紧跟慢行。

甄世万问来询去,偏偏没曾得俩人露半点口风,默默陪了嫂子行至北房,在院口垂花门处驻了足,终问道:“怎没见到嫣儿那丫头?”甄夫人脸色暗了一暗,将两名随侍的丫鬟先打发进了去,只余景嬷嬷与甄廷晖二人在旁。

作者有话要说:原生女太矫情了~看个活春宫都受惊吓,早知道就搞事事淡定样样来事的穿越女哒。>3<

对女主还不厌恶的话,就撒个花吧╭(╯3╰)╮~~~

30、第二十七回

甄夫人提到崔嫣时从不曾有过这副神色,甄世万又见不到她人,一下心中竟是狂跳一通,忖难不成那丫头这段时日出了什么不好的纰漏?正是发紧,嫂子已低语道:“那女孩儿怕是有些留不大住。”

甄世万甫才生怕听到什么骇人之语,听这话,才骤然松了,舒了一口气:“怎么说?”甄夫人望一眼景嬷嬷,老仆妇立马会意,接口道:“这丫头向来懂事,可也不知怎的,前些日子一再失分寸,夫人派她去少爷那边打理,她一再推托,全不像个下人样子……”

甄廷晖也似勾起什么心气儿,未及景嬷嬷讲完便忿道:“那丫头倒用跟衙署签的纸契来捉咱们虫子,犟生生说非得按官家的条款行事,去我那头伺候便是违了章法……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居然还有丫头同主家较劲儿?陪侍使女又不是她史无前例一人独开的差事,人家谁没做过主子吩咐下的额外事?她这么矜贵,干嘛上别人府上当丫头,回去做由丫头伺候的闺女不就成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话音甫落,便被老爹扭住了胳臂,“嗳哟”一声未止,便听得甄世万斥道:“插什么嘴!”甄夫人忙阻道:“廷晖讲得倒是实话。”

甄世万犹疑须臾,道:“那丫头可是跟嫂嫂说过什么缘由?”说着,一双眸盯准了甄廷晖。甄廷晖只觉这大热天儿里,一阵凉气冷至骨髓,缩回了手臂揉起来。

甄夫人摇头道:“只说想专心侍奉我,不想分心,可原先我委她做其他事儿时,她又何曾怨过分心?”

甄世万一顿,盯了甄廷晖的眼神愈发亮堂:“既是如此,那就肯定是有些原因了。”甄廷晖被瞅得发慌,梗着脖犟嘴张嚷:“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为了偷懒,少做事,见婶婶温善,不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厉害主子,所以持宠生娇罢了!”

甄世万挥挥手,揉起额穴,烦躁道:“你先下去罢,我一听你说话就头疼。”

甄廷晖灰溜溜离了去,心中却有些慌张。

这次崔嫣拒来东房伺候的缘故他不是没曾想过,自己虽不过借机摸过她两把小手,捏过她两把小腰,却也未曾干过什么大动静的事,但始终作贼心虚,总觉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一时之间,鬼使神差地躲在那门背后当起了窃声蟊贼。

甄世万把景嬷嬷也使进屋院,四下无人,方予嫂子试探道:“嫂嫂也知廷晖那脾性,可是那丫头在他那边受了什么委屈?”

甄世万想到的,甄夫人岂能想不到,只淡道:

“总归是甄家聘来的下女,就当是廷晖顽皮,惹了她,受了委屈,莫非就能端起架子?况且你我都心知肚明,若非为了个合心意的新妇,哪里不能寻个使女,何必偏花气力将那孩子要过来?我虽不在乎什么门户悬殊,可崔家与咱们甄家早些年到底有些牵扯,你不是不知道……亏得时日久远,那丫头家中祖辈早逝,她爹又并不清楚,我求人之举方才有个结果,不至于丢了老脸。我当初看上那孩子,除却她那命格适合廷晖,便是瞧她还算讨人欢心,才甘愿厚了脸皮,磨些功夫,可现在这样她便闹小脾气,我岂能放心将廷晖交付于她?”

甄廷晖听到此处,胸内大明。

原那崔嫣竟是婶娘与父亲给自己找的小媳妇。就那小门小户又喜欢朝自己动手的小妮子,能配给自己当老婆?想来,甄廷晖便薄唇一扬。可扬到了顶,又缓缓松了下来,……这辈子再胡闹,总归不会打光棍,若是那丫头来挡枕边人,倒也不差,喜欢闹别扭就闹罢,偶尔闹闹,权当闺房情趣,自己也不是闹不赢她。想来,又生了几分绮念,不自觉记起崔嫣的好处,唇角扯了又扯,竟是泛了几分笑。可婶婶说的什么甄崔两家早年那些事,又是什么?怎的倒是越听越玄,忍不住耳朵越竖越长,趴贴在门上快似壁虎。

甄世万默默听完,也不辩驳,只道:“那丫头如今是何态度?”

甄夫人转了颈,远远瞥一眼院内主屋边的一厢耳房,道:“屋子里躺着,说是病了。”

————————

崔嫣倒是真的病了。

头晕身热,咽痛口苦。

典型风热之症。就是不知是被那一不堪场景给悚住,还是前些日子存的心事太多,总要寻个出口,末了转成顽疾。

自打身子好转,她还天真又庆幸,以为自己再不得生病,现在想来,不免好笑。纵是老天留了自己一条命,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寿年也不一定比寻常人更长。

这病来得不是时候,正巧赶上了拒去东院侍候这摊事,崔嫣怕落人话柄,又怕夫人以为自己借题发挥故意拿乔,本来是打算强撑去伏侍,景嬷嬷看了她这连咳带喘的模样,生怕传染给了夫人,吓得只叫她在屋子里养病,于是这两日都是软趴趴地伏在床上,只有沉珠帮忙送药。

本以为不过小毛病,歇了一两日便会好起来,谁想却沉了起来

,喉咙哑得说不出话,身子时冷时热,手足没一点气力,全无半点食欲,多吃一点还吐了出来。

甄世万过来的时候,崔嫣一如前日,刚喝了沉珠私下熬的桑菊饮。沉珠说宅子里的下人们素来有头痛脑热都是服这个。可一连喝了几日,咳嗽不减,下午又发了一阵热,捂着冬天的被子睡了一觉,晚上被汗给蒸醒,才稍强一点,无奈精神犹自恍惚,脑子像是下着浓雾似,待沉珠进来说老爷在主屋厅内唤她过去,才洒进些清亮,醒了一两分,哦,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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